多年來安靜的七爺第一次爆發,牽一髮而動全身。
“七爺,現在正臨時調派飛機過來。”順叔躬身在一旁,那些高官平日裡被嚴家養得很好以為溫和的七爺很好說話,這時候還在他們面前擺官威。吃嚴家的用嚴家的,現在想用權勢來壓七爺,也不看看他們有何資本,嚴家的根基早已深埋在土裡,能捧出個野雞也能打得落鳳凰。
七爺很沉默,順叔走近,垂手而立。
嚴淵死死盯著窗外的停機坪,聲音虛無縹緲,“當年那孩子滿身是血的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羅順,他沒死,沒死。”
七爺眼眸沉靜,面色沉靜。
那尾音,卻透著因過於激動而產生的抖音。
想到語少慘死後,那時候七爺在地下室,一次又一次看著語少的監控錄影,一動不動像雕像,若不是那時候大少剛回來,七爺硬撐著照顧長子,他都懷疑七爺要隨了語少一起去了,幸好那根本不是語少!
“您應該高興,若不是您的堅持我們今天又怎麼能找到語少!”順叔想到當初那個在七爺懷裡要親親的孩子,任性卻也貼心,有他在地方七爺總歸是和平時不同的。
順叔眼角溢位了淚水,總算苦盡甘來,這下子父子團圓後,嚴家馬上就能完整了。
也許是太高興了,七爺的唇微不可見的顫了下,“你說那孩子,能原諒我嗎,我差點害死他!”
“語少不會怪您的,您並不知情…”這個曾經控制東南亞半壁江山,被兩道人尊稱七爺的教父,居然也會露出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七爺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即使是跟隨了他幾十年的部下,這個男人永遠都是無所不能的,順叔轉移了話題,“您看我們馬上就要見到語少,我讓人為語少準備了不少禦寒的衣服,您要過目下嗎?”
一提到嚴成語,嚴淵淡漠點頭,只是腳步卻快了不少。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路程,每一分鐘都像是煎熬。
焦灼的等待,讓嚴淵看上去極具攻擊性。
嚴淵破天荒換了一身休閒服,讓自己看上去稍微溫和一些,至少不能再次嚇到那個驚弓之鳥的孩子。
一想到黎語畏縮害怕的模樣,倒在工地裡不停爬起、摔倒、再爬起、再摔倒,那全身被割傷的血痕,還有那顫抖的道歉的畫面,心口就像一把刀把他劈成兩半。
他捧在手掌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孩子,居然變成這副模樣。
讓這些人如此糟踐!這裡還包括他自己!
嚴淵壓抑著沉痛,濃墨暈染的眉蹙成了一個深深川字。
嚴家人從不後悔,不需要任何柔軟情緒,因為沒必要。
可悔恨來的突然,讓嚴淵措手不及。
剛下飛機所有護衛和保鏢就根據得來的情報在m國大街上搜尋,一部分去旅館找登記記錄,一部分在各個景點、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找,甚至通知在位於m國的地頭蛇展開鋪天蓋地的搜尋。
七爺站在一座大廈螢幕下面,他凝然不動的目光看著石階。
一群護衛在附近保護,看著這樣的七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嚴淵站在厚雪的道路上,雙腳陷入雪堆裡,狂風呼嘯地卷著雪花撲在臉上,四肢都能凍得麻木,他卻完全無所謂。
嚴八將一把傘撐開,卻被七爺擺手阻止。
一群護衛中甚至夾雜著當地警察遠遠走來,他們臉上沒有喜色,甚至透著隱隱晦暗,在看到七爺時整齊垂下了頭,無人直視七爺面容,“七爺,找到了……”
緊繃的神經像一條被兩端抽緊的弦,被這話給掙斷了。
護衛們只感到面前一陣狂風過境,再轉眼只看到七爺已經站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