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鴉道人對吳巖的表現似有嘉許之意,向其點了點頭。吳巖笑了笑。
木冠道士端著茶盤,走到石臺旁,恭敬的為兩人奉上茶後,便盤跪在玄鴉道人一側侍應起來。
“吳令主,請。”玄鴉道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示意吳巖品嚐。
吳巖客氣的笑了笑,道了謝,也端起茶杯,淺淺的品了一口。
“聽阿大說,吳令主是來給老夫送禮的?禮物何在?吳道友所求何事?”玄鴉道人面上露出一絲狡黠之色的望著吳巖問道。
此舉令吳巖大感意外。這玄鴉道人前一刻還在說要跟自己談玄論道,顯出一副玄道高人模樣,下一刻便直接顯露出一副市儈模樣的跟吳巖談起俗世俗禮的事情。
吳巖笑了笑,卻並沒有取出封存碧幽草的木盒,更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端坐未動,吹了吹茶杯裡漂浮的幾片翠綠茶葉,又喝了一口,道:“好茶,不知此茶何名?”
玄鴉道人皺了皺眉,似有不悅之意。草亭四周的七名修士,此時全都睜大眼,有些不善的瞪向吳巖,唯獨盤跪在玄鴉道人旁邊的木冠道士,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何為玄?何為道?”玄鴉道人鬆開眉,盯著吳巖道。
吳巖沒有接話,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木盒,推到玄鴉道人面前,道:“此為玄,你我現在,即為道。”
玄鴉道人哂笑,看也不看那木盒,道:“原來你不懂。”
“玄為何?道為何?”吳巖不為所動,淡笑了一聲,反問道。
玄鴉道人一愣,道:“玄為虛無,道為真理。吳令主,你好像還沒有回答老夫之問。”
“玄鴉大師,你好像也沒有回答吳某之問。”吳巖微微一笑。
玄鴉道人似有所覺,忽地失笑,搖頭拍掌道:“妙,妙,妙。”
“玄,玄,玄。”吳巖同樣失笑,二人忽然同時仰天大笑。
“好了,好了。這玄妙實在沒什麼好談。本就虛無縹緲的東西,怎說得清楚?還是論道吧。吳道友,你認為何為道?”玄鴉道人似認同了吳巖,不覺連稱呼也隨之改變。
吳巖依舊微笑,隨即吟誦道:“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慾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眇之門。”
玄鴉神色微動,沉吟,良久,嘆道:“大道恆言,老夫無話可說。此恐非吳道友所悟吧?”
“不錯,此乃大道先賢所傳,吳某不過隨口吟出。有此大道恆言,我輩修士,尚不能領悟,何談論道?”吳巖苦笑道。
“然也。”玄鴉道人嘆息,默然沉吟片刻,卻目光一轉,指向石臺上放著的那尊異獸雕像,道:“吳道友覺得此道若何?”
“技已至道矣。吳某歎服。不知此像所刻為何種異獸?”吳巖目光盯著石臺上的木雕,搖頭感嘆,隨口問道。
“此獸為上古異獸夔牛,可惜老夫並未親眼見過此獸,只是依據一方古印樣式,雕刻而出,無論如何,卻無法把其神韻雕出。”玄鴉道人面現悲色,話音隱隱似有唏噓之意。
吳巖神色微動,目光從雕像轉至玄鴉道人身上,張口欲言。
玄鴉道人微微一揚手,阻止了吳巖說話,轉臉對四周侍應弟子道:“你們退下,為師跟吳道友下面將切磋的道法,以你們現在的境界,尚無法領悟,聽後反而阻礙你們成長修煉。”
眾弟子恭聲答應,紛紛起身,魚貫走下山去,消失在山腳下,似已走出了此幻陣。
玄鴉道人抬袖一掃,整個小島上空,陰雲四合,剎那之間,整座山頂被重重濃雲遮掩,除了中央這座草亭,其餘地方,竟是再也不能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