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問,你為什麼這麼恨他,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
兔答:父親?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是我的父親吧。從8歲開始,他就恨我,懷疑我,打我,大半夜把我扔在大街上,用花瓶砸我的頭,在大庭廣眾下罵我小偷,讓我在路邊跪一天一夜,只因我為我媽說話了。我倒是無所謂,我無法忍受的是,他對我媽做過的事。他曾經把我媽送給他的狐朋狗友,他們當眾對我媽做那些噁心的事情,他像是看不見。我媽後來精神上出了問題,被他的新女人欺負,他不管……我媽對於他來說,就是舊抹布吧,哈哈,恐怕連舊抹布都算不上。
葉梓:殺你父親哪是什麼容易的事,我記得,你父親是個大富翁啊?他身邊怕是有很多保鏢吧?
兔:按照我的方法,殺他很容易的。
這天夜裡,葉梓徹夜難眠。他反覆翻看手機上接收的資料。資料上沒有男人的照片,也沒有名字,但是他的地點,殺他的方法寫得清清楚楚。這個人現在正在市裡最好的醫院裡,肛腸科,33病房,他的病是,腸癌。而殺他的方法如此簡單,且方法眾多。第一,他的喉嚨已經被接了導管,要時不時祛痰疏通才行。只要將導管堵上,幾分鐘,他就會窒息而亡;第二,在輸液導管上做手腳,致使大量空氣快速進入血管,引起氣體栓塞,或者嚴重的心功能障礙,他會呼吸困難,心力衰竭,快速死亡……
兩個人最初的交易,就是交換殺人。如今,葉梓殺了江唯和老婦人。而兔殺了欺負母親的男人,聶海霞和張濤。按照這等邏輯來說,的確葉梓應該再殺一個。但是,交換殺人的交易早就不存在了。這一次,兔的意思是,用殺他父親的方式,來證明葉梓對他的感情……怎麼想都行不通啊,為什麼這樣做就能證明了?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而且……這個人明明都得了腸癌了,年齡也這麼大了,放著不管,估計也活不了幾年了啊,何必呢。
雖然這麼想,第二天,葉梓還是去了那家醫院,來到肛腸科,四樓。他當然不會就這麼去殺人,他只是很好奇而已,只是去看看情況。
地板是墨綠色的,牆壁則是淺綠。白衣護士推著車子來回走動,裡面放著藥水、紗布、針管等等。家屬們在樓道里聊天,一兩個身穿條紋病服的病人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葉梓,雙眼無神。
葉梓走著走著,心裡湧現出一種異樣感。
似乎周圍有很多很多影子,很多雙眼睛都在看著他。他討厭這種感覺。
然後,他看到33病房。
一個高挑的黑衣男子站在門口,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異常消瘦的鬈髮女人。
葉梓還沒走過去,就看見女人抬頭了。
女人的鼻樑窄且高,眼窩微陷,深褐色眼珠子。哪怕面色不好,眼角嘴角都有皺紋了,也能看出她曾經的美。她看起來,像是個異國美人。
女人看著他,臉皮微跳,手指不斷摸挲著,肩膀也在抖。她在害怕。
這位,就是兔的母親了吧?葉梓想。兔的高鼻樑以及白膚色,怕是遺傳了她吧。
說起來,這個女人的長相,還真是相當熟悉啊。葉梓的腦袋有些疼,感覺像是要想起什麼似的。還沒有想好,他自己就已經開口了:“阿姨,您好。”
女人神經質地往後挪了幾下,垂下頭去,不吭聲。
旁邊的高挑男子說話了:“請問找誰?”
葉梓話都還沒說出來,突然瞥到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手中的花束落地。
男子還在說什麼,他推開男子,就朝裡面走去。
很明顯,坐在病床上的老男人也看到了他。
老男人頭頂上已經沒幾根頭髮了,他的面色灰白,看起來相當蒼老。而此刻,他的雙眼瞪起猶如銅鈴,嘴巴張開,哈了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