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端茶送客,萬燝告辭離去,等他一走,張國紀立刻找來自己的兒子張中信,把這件事和兒子說了一遍,想要和他商量一下,是否可行。
張中信那是典型的紈絝子弟,一聽說有大筆的銀子賺,眼睛都放光。在一聽說,現在管理兩淮鹽務的官員是嶽肅保舉的,不由得大喜,說道:“父親,這可是一個咱們找嶽肅報仇的大好機會呀。”
“怎麼說?”張國紀問道,
“管理兩淮鹽務的人是嶽肅的心腹,咱們只要參上一本,說岳肅結黨營私,在兩淮鹽務上大做手腳,貪墨朝廷的銀子。到時把兩淮的官員一抓,從家中抄出銀子,再嚴刑拷問,『逼』出是由嶽肅指使,豈不是一下子就能扳倒嶽肅,要了他的狗命。姐姐不都說了,嶽肅在任沒有什麼大的過失,翻出這個罪名,不就是重大過失麼?”張中信笑呵呵地說道。
“對呀。我一時光想著銀子的事,還忘記這個茬了。你說的沒錯,咱們就這麼辦。明天我就給你姐姐上摺子,讓他查辦兩淮的官員,然後將嶽肅一舉扳倒。”張國紀說道。
“父親此言差矣,這事最好不要咱們出面彈劾,找一個人代勞就行。要不然肯定會有人說咱們故意陷害。”張中信還不是十足的傻子,知道這事有張家人出面,實在不妥。
“嗯,我兒高見。”張國紀點點頭,可隨即犯難起來,說道:“咱們剛進京師,手下也沒有什麼官員,找誰出面好呢?”
“父親,這還不容易,剛剛來找您的萬燝,不就是現成的人選麼。”張中信微笑地道。
“對、對……就讓他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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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工部營繕主事萬燝彈劾現在的兩淮鹽運使與巡鹽使中飽私囊,貪墨兩淮鹽稅。奏摺先是送到內閣,由內閣首輔給出處理意見,再呈到司禮監。首輔方從哲那可是老狐狸輩的,一看奏摺,不禁笑了起來。他是明眼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萬燝是受人主使,才上了這道摺子,要不然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來彈劾嶽肅的人不是。放眼朝野,能主使萬燝,且讓他有恃無恐的,沒有幾個。方從哲第一個想到張家,因為萬燝為何早不彈劾、晚不彈劾,偏偏趕到張國紀剛剛進京之後彈劾。
老狐狸看出端倪,就手批上一句,“建議派人詳查”。
奏摺從內閣轉呈到司禮監,掌印太監鄒義看過之後,只是搖頭一笑,隨後前往慈寧宮,交到張太后的手中。
現在一般的政務,都是有內閣和司禮監協辦,如遇大事,才要找太后協商,畢竟皇帝小,大事方面,怎麼也得有人做主不是。託孤大臣,回家丁憂了,太后隱約可以代表皇帝。
張嫣過目之後,說道:“鄒義,這事你怎麼看?”國家大事,張嫣並不太瞭解,所以看過之後,都要先問問鄒義。
鄒義說道:“太后,兩淮鹽務在先帝在位之時,是派東廠、西廠的人在暗中盯著,以往其中有什麼貓膩。據查,大的方面,沒有任何貓膩,巡鹽使和鹽運使皆比較清廉。”
“那就怪了,這個萬燝為何會無緣無故彈劾兩淮鹽務的事情呢?”張嫣納悶地說道。
“這個老奴也不知。”鄒義說道。
“這樣吧,就按方卿家說的,派人詳查,也別冤枉了人。”張嫣說完,便不再多言。
“是,太后。”鄒義答應一聲,自行告退。
太后這樣吩咐,那就是要找人去查了,派什麼人去,鄒義也沒有獨斷,前去內閣找方從哲商議。方從哲和鄒義都是知道底細的人,嶽肅派到兩淮的人如何,他們是一清二楚,再加上鹽稅一年多出近二百萬兩,傻子也會相信在任的官員會中飽私囊。
但既然叫查,那學問可就大了。嶽肅終究不比一般丁憂的大臣,那可是託孤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