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裡有……” 慕琬欲言又止,不再說下去。那碑文是什麼時候都能去看的,不能耽擱要緊的事。池梨或許猜出了八九不離十,也沒再看。他們順著席煜離開的方向追上去。今夜的月光微弱,但曉抬起手,將照在他身上那一點點的光擴大,像一盞明燈般領著他們前行。 黛鸞一直追著他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都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在這漆黑一片的密林裡跑得如此自然,完全不怕絆著——反正她自己差點摔了好幾次。她感覺頭暈眼花,喘得喉嚨一陣乾咳。緩了好一陣她才撐著雙腿抬起頭,四下環顧起來。 默涼白色的身影就在眼前,她向前邁了幾步,小腿又酸又痛,簡直打顫。默涼抬著劍,像是隨時準備迎戰,看上去可一點兒不累。黛鸞將手搭在他肩上撐住自己,咳得要死要活。 突然呢,她就咳不出來了。她看到前方令默涼舉起刀的,正是那位熟悉的蛇妖。這應當是本尊沒錯了,席煜正躲在他身後探頭探腦,還生氣地做了個鬼臉呢。 “我可能不認得你。”佘氿說,“但我知道你手裡那把劍。” “哦豁,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兒呢。” 黛鸞擠眉弄眼地揶揄著。佘氿也並不生氣,而是無所謂地抬了抬肩膀,認真解釋著: “我可以知道的事,不代表我一定就要知道。我還可以,不去知道。天底下那麼多事兒,全讓我去打聽去記住實在是太麻煩了。畢竟……我又不是雲外鏡,是不是?” “在下默涼。”默涼盯著他,沒有一點孩子受到驚嚇的樣子,“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佘氿……你雖然個子小,倒還是有點兒江湖人的規矩。默涼……默……啊,有點印象,你全家都死絕了。” 若不是打不過,黛鸞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拳。有這麼說話的嗎?聽著就讓人來氣。默涼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手略微用力,立刻安慰她說,不打緊,是實話罷了。 他回應道:“佘氿這個名字,我也是有些耳熟的。你大約是歿影閣主。但不知為何,你會出現在雪硯宗的地盤上。” “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你為何會出現在雪硯宗的地盤上?” 黛鸞打斷他:“你聽他鬼扯。他根本不是什麼閣主,撐死就是個掌櫃不在幫忙數錢的賬房,真把自己當盤正菜了!我見過真正的歿影閣主,是六道無常,比他有腦子多了!” “小妹妹,我跟你很熟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確實不熟啊!不熟你手怎麼伸進別人的兜裡掏了?” 眼見著真能打起來,默涼不禁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哪兒知道這位姐姐嘴這麼貧啊。 劍拔弩張之時,他藉機環顧四下。這裡地勢低窪,又十分偏遠。看樣子,他們並不打算驚動門派裡的其他弟子,而是要將他們私下解決掉,說不定還考慮了收屍問題。但他們大約也沒想到,自己和池梨這兩個“外人”會突然出現。歿影閣說不定只知道她們母子倆死了的訊息,但因為沒看到屍體便沒有輕信。只因她出現得唐突,按年齡算也差不太離,八成已經被懷疑上了。 “鏡子又不在她們身上,何故與兩個黃毛丫頭計較。” 款款走來的是黛鸞見過的那人,雪硯宗的代理掌門。默涼看著他,輕嘆了口氣: “我見過你。” “哦?” “若不知道你做過什麼事,單憑樣貌,我或許會覺得你是好人。然人不可貌相,這些教訓我早就領悟過了。” “是嗎?你在哪裡見過我,說來聽聽。” “與你無關。但還有一件事……” “何事?”鄔遠歸挑起眉。 “我是男的。” “……行。” “姓鄔的——”佘氿突然將胳膊架在他肩上,“我說你是不是……心軟了?” 鄔遠歸斜眼看了看他,冷冷地問:“此話怎講?” “你一點兒舊情都不該念……或者說你對他們不該有舊情。他們和你沒有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你那不入流的小師妹的友人,根本就不沾親帶故。還是說,你對那可憐又可愛的小師妹心懷眷戀,所以才不忍下手?” “滾。”他深吸口氣,“沒這回事。” “最好沒有。”佘氿側目,“那還是說,你對女人和孩子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