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陵的確是個好地方。
這句話,想來顧家的子弟體會的格外深切。
有山以行散,有水以泛舟,有鬧市以亂目,有顧府以靜心。更何況,這顧家稱得上是晉陵的主人,城中大半丁壯都是顧家的佃戶,而城內城外幾萬傾的土地也都在顧家的囊中。
士族的經濟是莊園經濟,幾乎一切日常所需所用都可以自給自足。糧食自種,蔬果自植,竹蓆自編,團茶自產,再加上私兵護衛的守護,儼然就是一個個的國中之國。
若將士族的家主比作國之君主,那士族的子弟,尤其是直系子弟,便是王子皇孫一類的人物了。
而實際上,在這皇權衰落的時代,真正的王子皇孫怕是都沒有這些世家子弟活的瀟灑。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官二代加富二代,不需要跑出來扭動肢體以誇耀自己的顯赫和財富,那層平凡人不可直視的光環,自然而然的籠罩在他們身上。
當然,光環只在身上而不在頭頂上,畢竟他們還活著。最起碼,大多數人還活著。
但此時此刻,在謝道韞的眼中,顧禎身上的這層光環的位置,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她有些不明白顧禎是怎麼想的。
謝道韞自問重生以來,見到的都是智商正常的人類,而且再次睜開眼睛的第一天,她也就確認了自己沒有來到一個平均智商為五十的白社會中,但不得不承認的,這個顧禎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給了自己很多的驚喜。
她甚至開始有些懷疑,顧禎做出的這些動作,會不會蘊含著什麼深意?會不會是在顧家某些無聊長輩的默許、唆使下,才會做出的一種姿態。
若真是如此,這件事情就有些意思了。如果顧禎真的只是顧家丟擲來的一塊問路石,那這場戲,到底是謝顧兩家撕破臉面的前奏,還是有心人挑撥南北士族矛盾激化的引子?
想到這後面可能擁有的陰謀,謝道韞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樣的表情落在顧禎的眼中,自然是一種茫然無措和敗者的象徵。
一抹極為狂放的笑容在顧禎的臉上盪漾開來,實在是可惜了那副不錯的皮囊。
謝奕卻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是磊落的人,自然不會用太過複雜的目光去看世界,但他將顧禎的這種狂傲氣看在眼中,仍是有些不舒服。
這個時代,恃才放曠者多有,但也要有真才實學,才有放曠的本錢。
所以謝奕眯了眯雙目,明顯是對現在的局面有些不滿。
國人最重臉面,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暗中有大矛盾士族?
謝道韞察覺到了謝奕的不滿,不由得暗罵了自己一句。
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想到這些地方去?這件事情最開始明明是自己挑起來的,而顧禎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因為仇怨才一步步的做出這許多事來罷了,又哪裡有什麼指使和黑幕。
看來自己最近真是太懶了些,以至於大部分的體力勞動都轉化為了腦力勞動,竟在大白天的胡思亂想起來。
以上的思考自然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發上,顧禎仍舊站在略高的臺階上欠揍的笑著,豪無禮數的站在高處,低頭看著謝道韞一行人。
周遭的人有些多,都是前來祝壽的人物。不過眾人如今正在外院,宴席沒有擺開,所以四周也是什麼身份的人都有。而這些人都在談笑妍妍,只是偶爾有餘光偷偷的向著這裡瞥上一瞥,試著看一看難得的一場好戲。
前來祝壽的商人不少,畢竟顧家的名號在晉陵叫的太過響亮,只要顧家動上一根手指,就足以讓許多小的商戶傾家蕩產,也足以讓那些大商賈吐上幾口鮮血。
尤其是顧謝兩家的關係,又牽扯到建康、晉陵的貨物供給,他們這些人更加不敢不憂心。
這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