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如果今天是你跟叢京在一起,我來找她,你心裡會舒服嗎?」
景鑠的笑逐漸褪了。
他知道沈知聿不是開玩笑,他在戳自己心坎。
如果今天是他。
如果有如果。
叢京是他的,他何止是不舒服?哪怕當初告白,當初想追她,只是看到他又出現在叢京身邊的時候,他的心都跟擱在油鍋上煎一樣。
他承認,再次知道叢京回來的那一刻。
他有一瞬間想過。
想把叢京從沈知聿身邊搶過來。
人這輩子有幾個決心孤注一擲的瞬間,高考、事業、愛情,他闖過了前兩個坎,只剩最後一個了。
他沈知聿可以,自己為什麼不可以。沈知聿需要她,難道自己不是嗎,他可以給叢京的好,難道自己給不了嗎。
可是。
他忽然覺得叢京應該是很愛他的。
很愛他,才會那麼軟聲軟氣地跟他說話,勾他的手。
很愛他,才會願意陪在他身邊,為他紋身,忍著那點痛。
念頭徹底打消的源頭來自她坐在他摩托車後座時,她抬手捋發,他從後視鏡無意瞥見她手腕上的字。
他這輩子也比不過她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景鑠沒答,而是輕嘆聲氣,換了另個問題:「你跟她是什麼時候和好的?」
沈知聿本不想答,稍停片刻,又如實說了:「去年她回來的那個夏天。」
他就知道。
景鑠有點自嘲地想。
「雖然你和她感情這麼多年磨滅不了,可我也不差,我稍微對她也還是有些瞭解的。」他笑著說。
可片刻,又改口了:「行,我知道了。」
走之前他也丟了一句話:「以後結婚的話給我一份請柬吧。當然,我不一定去,怕你那天會睡不著覺。」
這話挺狂妄的,終是叫沈知聿轉頭看了他一眼。
可人早走了,手插口袋裡,背影灑脫。
沈知聿回去了,回去前怕叢京不信,還真的專門出去買了煙,也讓自己手邊沾染一絲煙味,不至於氣息太純。
覺得沒事了想上去,手插在口袋裡,剛到樓下腳步卻停了住。
叢京就在樓下站著,徘徊著等,面有憂色。
白裙隨風飄擺,那張臉乾淨依舊。
沈知聿稍微懂了些什麼,慢慢走過去。
「怎麼下來了?」
看到他,叢京的擔憂才褪去幾分,問:「你去哪了,那麼久。」
沈知聿低頭,叫夜色遮了點他的眼:「買東西啊。煙。」
他把煙盒遞出去給她看。
她明顯不信。
他又笑,說:「傻站著幹什麼,上去了。」
她卻站那不動,目不轉睛盯他。
「你去找景鑠麻煩了?」
「你男人有那麼壞嗎,找景鑠就找景鑠,加個麻煩什麼意思呢,我那麼喜歡幹這種事。」
「你去找他說什麼了?」
沈知聿看她眼睛:「你覺得可以說什麼。」
叢京要知道就不會問了,她主要是不知道他的態度,看著那麼好,萬一又記心呢。
她說:「你不會又像原來那樣吧。」
沈知聿直了直身說:「什麼叫像原來那樣?」
「你自己知道。」
她這樣說,沈知聿也不願意說話了。
他忽然有些認真:「在你眼裡我這麼壞呢。」
「吃醋,有點情緒也不行嗎?」
「可以,我沒說不行。」叢京不想和他吵什麼,「他是我朋友,你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