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雄匆匆離開戒律院主殿,
一路上遇到僧眾駐步向他行禮,卻是絲毫沒有回應,臉上陰雲密佈,彷佛能擰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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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居處,
盤腿坐在蒲團上,向守候在門外,一直伺候他日常起居的年輕黃衣僧呼喝道:“去!
把廣善、廣言、廣喻都給我叫過來!”
門外的小黃衣僧連忙應聲,
一陣腳步聲從門外響起,漸漸遠去。
坐在蒲團上的康雄拽下頭頂僧帽,露出腦袋上一層青黑的寸發,他臉色猙獰,勐然間一掌按在身前的桌桉上!
砰!
一聲重響,
整張桌面四分五裂!
桌子上的油燈傾倒,燈油濺落在康雄的僧袍上,形成汙黃的漬印。
“佛子……佛子!”
“我要吃了你!”
“我要生吃了你!”
康雄喘著粗氣,雙眼的眼仁漸漸擴大,漆黑色瀰漫蓋過了眼白的部分。
他喉頭滾動著,
涎水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淌下,
口中時而發出低沉而痛苦的怒吼聲,
時而發出尖細而興奮的嘯叫聲!
他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著,
背後黑暗凝聚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那輪廓張開兩條玉白的手臂,環繞著康雄的脖頸。
康雄漸漸不能呼吸,
嘴唇發紺,臉色泛紫,
他伸手去抓那兩條纏繞自己脖頸的玉白手臂,
用最大的力氣,試圖掰開手臂的纏繞,然而那兩條看似細嫩的手臂,卻宛若鐵鑄,
任憑他如何使力,
都休想掰動手臂分毫!
“佛子!佛子!”
康雄口中發出細而啞的聲音,
他扯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留著長指甲的十指,瘋狂在自己已經遍佈傷痕的胸口抓撓著,
尖銳的指甲撕扯下一條條血肉,
他將雙手向肩膀後伸去,
黑暗凝聚作的人形輪廓張開了口,漆黑的嘴裡凸出一根血紅的舌頭。
那舌頭倏忽分叉了,
每一根分叉的舌尖上,都立著一個年輕的、臉色蒼白的女人頭,女人閉著眼睛,鼻翼翕動,迅速靠近康雄的指甲,啃咬、舔舐著他指甲縫裡的那些血泥。
血泥很快被舔舐乾淨,
康雄收回傷痕累累的十指,
又繼續抓撓自己周身的血肉,
‘奉獻’給身後,
他看不到的那些——舌尖上的女人頭。
康雄遍身傷口,
鮮血淋漓,
有些地方的傷口甚至已經深可見骨。
而在他如此密集的奉獻自身血肉之下,身後的‘黑身白手瑜加母’終於滿意,
它收回了纏著康雄脖頸的玉白手臂。
康雄脖頸上遍佈淤青,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
眼睛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卻根本沒有意識到——被那雙手臂勒瞭如此久,連脖頸雙側都被勒出了淤青,
此種情況下,是個人都早已雙眼暴凸,舌頭伸直,窒息而死。
為何他卻什麼事都沒有?
一呼吸到‘空氣’,
很快便恢復了活力。
甚至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都在呼吸間迅速長出了匆匆的肉芽,傷勢都得到了彌補。
有腳步聲漸漸接近門口。
小黃衣僧的聲音隨之響起:“戒律長老,廣善、廣言、廣喻三位上師已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