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得她瞳仁一縮。
左殊同迅速收袖,道:“傷勢較輕。”
她就是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這傷口自內往外,是骨連著筋一併斷裂過。
他避不開她的眼神,道:“是太孫殿下告訴你的?”
柳扶微滿肚子悶火無處發:“是。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左鈺,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聽我指責你、錯怪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有意思啊?”
“我沒有這麼想。”
“那你為什麼一句都不和我提?”
他沉默了一下,道:“因為,那不是萬全之策。”
她沒懂。
“若那時,袖羅教對你痛下死手,就像對待其他人那般取下你整顆頭顱,我依舊救不了你。”左殊同道:“我本就是在賭,最終也並未賭贏,你怪我,並未怪錯。”
晨霧浮蕩在院落之中。
明明他語氣平淡,可她那種心口沉甸甸的感覺又來了。
直覺告訴她,左鈺抗拒這個問題,他甚至擔心這個誤會被解開,可為什麼呢?
她不懂,只能問:“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蠻不講理、非要別人摒棄一切來救我的那種人麼?”
“不是。”左殊同垂眸道:“我認為,你沒必要為這些小事,再添煩擾。”
“小事?”柳扶微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你明知道我惱你選了劍,至少應該告訴我選劍的理由……”
左殊同忽問:“告訴你,你就可以不討厭我麼?”
她被他這句噎住。
哪怕他這句話一點暗示都沒有,她卻聽懂了。
那年,他成了孤兒,自蓮花山走了三日三夜,鼓足勇氣來到她家門前,對她說:“阿微,我答應你,必定手刃仇人,絕不會讓爹孃白死。”
眼神中,有討好、有爭取、有懇求。
不止是怕她傷心,還怕她會因此不再理會自己。
可她還是說出了那句他最害怕聽到的話:“左鈺,我們沒有來往的必要了吧?”
此刻的左殊同,像極了年少時的左鈺。
當他說出這句“可以不討厭我麼”時,清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期盼。
柳扶微只覺得剛嚥下去的餺飥在胃裡攪動,張口想說不,又說不出口。
左殊同眸慢慢黯淡,他垂眸,將失望一併收回,道:“我知道你最討厭虧欠,最不願受人憐憫,最恨一切勉強而為之之事。一旦有什麼人,讓你無法心安理得的面對,你就會避之不及,著急撇清一切關係。”
他抬起手,試著像從前那樣揉揉她的腦袋,力道很輕、很輕:“阿微,比起被你討厭,我更怕你從此以後,又要躲得遠遠的。”
“我什麼時候躲了,我只是……”她也說不清了,強撐著沒露形,“過去是過去,現在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希望什麼事都被矇在鼓裡……”
“那你為什麼要生氣?”左殊同道:“你現在,當真是氣我瞞著你?”
“我……”她又一次語塞,不覺埋下頭去。
“答不上來,也沒關係。”左殊同偏頭看了一眼天色,道:“我先走了,好好吃飯。”
她依舊沒應。
左殊同習以為常似的垂眸,轉身離去。
直到阿蘿走上前來,發現小姐眼底氤氳出幾分霧氣:“小姐,你怎麼了?”
“啊?”
阿蘿拿出手絹給她擦眼淚,“左少卿罵你了?”
柳扶微搖了搖頭。
她只是想不明白。
當他選劍不選自己時,她是生氣的,可當知道他願意選自己,她為什麼會更加難過、更不願意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