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私心認為風輕必然偏袒。
然而她想錯了。
風輕據理力爭,竭力阻撓,試圖勸師門懸崖勒馬。他平靜的嗓音裡多了些苦澀:“師尊,我捨棄運勢給你們,並不是為了今日。”
可那些人又怎會領情?見他怎生都不肯退,便將昔日恩情一一道出,更言道:“你並非只給我們,你還給了其他人,甚至給了那些賤民!本門養你育你助你飛昇,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胳膊肘向外拐!如今你自己淪為墮神,朝不保夕,不還是要靠我們庇佑,才能在人間生存!”
師門步步逼近,風輕孤身而立,背脊沒有一絲晃動。
可靈寶派根本不怕他,因為他們知道,神明不能殺人。
眼見靈寶派有大開殺戒之意,刺蝟頭問飛花:“教主,他們這麼殺下去,怕是會動到我們的人。”
飛花本想等他們廝殺過半再坐收漁翁之利。
未料此時“錚”一聲,古琴聲傾瀉而出,眾人聽只聽得浮生似落梅,糾葛似潮水,心中湧過一片幽愴。可落入靈寶派耳中,是銳弦劃過五臟六腑,頃刻間那手持屠刀者,竟都當場氣絕而亡。
靈寶真人難以置信:“你豈敢、神明,神明殺人……必遭天譴!”
“師尊說錯了。我既墮世,焉能辜負這個‘墮’字?”
也許靈寶派當時若當場收手,殺戮還可停止。但他們高估了自己,或是低估了風輕。神明不能殺人,是因為他們不想。一旦想了,再是鮮活的生命也可轉瞬化為烏有。
飛花看著那渾身散發著深戾的風輕,想起那命簿中的預言。
滅門,想不到以此等方式一語成讖。
只是,神明殺人,又怎會沒有代價?
很快,漆黑的天裂開一口子,雷霆透雲直劈而下,橫貫風輕之軀。
幾道天雷足以讓一個神徹底消逝。
風輕仰頭望天,像是在沉靜中等待崩裂。
就在此時,一道倩影擋在他的身前,脈望接住了最後一道天雷。
後世將那日編撰為奇聞,都說是飛花教主愛上墮神風輕,甘願抵擋天雷。
這話真假不論。
畢竟在那電
光火石的瞬間,借天雷來鎮壓脈望,是一種冒險。()
所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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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也是神明之力,被她吸附於脈望當中,當不虛此行。
幾日後風輕甦醒,飛花說:“你徹底惹了天怒,從今往後,怕是要天劫不斷了。”
他整個人尚未從猝然屠弒師門的悲痛中緩過神,一時無言。她卻笑問:“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投桃報李啊?”
風輕虛弱一笑:“如今的我,對教主來說,還有利用價值麼?”
“若我能夠助你捱過天劫,你便會重新為神,就是天界也奈何不了你。到時,你將你的神格分一半給我,未知,你可願意?”
他的長睫微抬,在燭光下投下淡淡陰影:“姑娘……信得過我?”
“你將你的情根給我,我自然信得過你。”
“姑娘不擔心,你的情根也會被我所縛?”
飛花咯咯笑起來,“生來沒有情根之人,何懼之有?”
妖靈飛花與墮神風輕結契當日,無窮無盡的雪自蒼穹深處飄落,寒風也不留情面將春吹成一夜冬。
飛花難得戴的一頭簪花都被吹亂,打趣道:“看,天都在反對我們呢。”
風輕為她簪好:“不,是祝福。”
之後百年,他們走過千山,踏遍萬水,成了世人眼中最矚目的妖魔邪侶。
但於他們而言,是彼此利用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