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塵的焚化儀式終是定在兩日後舉行。
那天沒有落雪。他安靜地躺在巨大的柴堆中央,黑髮如瀉,白衣勝雪,雙手安穩地平放於兩側,線條優美的唇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靜諡安然得仿似只是入睡。
溫如是舉著火把,親自點燃了柴堆上的桐油。
身後不知是誰在低聲哀泣,一聲一聲,荒涼入骨,嗚咽破碎,最終消逝在悽悽寒風中。
溫如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容顏被熊熊的火焰席捲,沉默無言猶如一尊凍結的雕塑。
大火燒了很久。溫如是也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身軀寸寸化為灰燼。
木炭中火星未滅,她卻覺不出燙。白的骨灰,淡黃殘存的骨節……溫如是低著頭,一點點撿拾到懷中的玉盅內,瑩白的玉壁上繪著蘇輕塵最愛的蘭花,長葉舒展,花姿典雅。
從見到蘇輕塵,到他靜靜地在溫泉山莊離世,不到一年。這一年,就像是將她整整一生的喜怒哀樂都盡數消耗殆盡。
溫如是默默地收集著愛人的遺骸,心底沉寂如同一灘死水。
長長的車隊無聲地前行,隨行的侍衛全部身披白袍,溫如是坐在當中的車駕上,對著懷中的骨灰盅輕聲低語:“輕塵,我帶你回家。”
回程的路走得很慢,十數天的路程車隊走了一個多月。待到進入京城的時候,早春綻放的花朵已是星星點點。
蘇尚書立在城門口,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溫如是下車給她叩了三個重重的響頭,儘管尚書大人哭得老淚縱橫,也沒有鬆口答應讓她接回獨子的遺骨。
既然當初她沒有放手,如今更是不可能,蘇輕塵生是她的人,死了,也得跟她葬在一起。說什麼灑進園子的湖裡,她怎麼捨得……
溫如是抱緊了骨灰盅,頭也不回地重新踏上車駕。從嫁給她的那一天開始,蘇輕塵就姓“溫”了,而不是姓“蘇”。她會給蘇家兩老養老送終,但是蘇輕塵,是她的。
或許是知道溫如是將所有的武力都召回了京城,艾瑟兒和溫湘寧之間的爭鬥全都詭異地停了下來,兩方勢力彷彿都在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可惜回到皇女府的溫如是卻將自己關在了臥室,十天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正當溫湘寧準備遣人去請的時候,溫如是卻出來了。
她發出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不計一切代價,將艾瑟兒帶到我的面前,死活不論!”
三千私衛手段盡出,行刺、暗殺、下毒……無所不用其極!死士們前赴後繼,將軍府的衛士猝不及防,艾瑟兒急急向城外將領求援。
溫湘寧趁機下詔,命大將軍駐守原地,不得離營,違者以謀逆罪論處!
就在大將軍抗旨疾馳回京的路上,溫如是已經聯合溫湘寧屬下的禁軍攻陷了將軍府,前後不到七日。
艾瑟兒被倒縛著雙臂,兩個彪悍的軍士推攘著將她摁倒在溫如是腳下。她平靜無波地垂眸看著面前的俘虜,眼底沒有一絲漣漪:“你說,我該怎麼回報你的深情厚意?”
艾瑟兒掙扎著抬頭,對上溫如是清冷的眸光,冷哼了一聲:“你要是想殺我不必打著蘇輕塵的名號,直接說你想要贏不是更好?!”
“你的確是該死,”溫如是語調緩慢,彷彿再多的言語都不能將她激怒,“如果不是你的愚蠢,我早就輸了。”
鴉青的靴子一步一步踱近艾瑟兒身前,她彎下腰,貼在她耳邊緩緩道,“大家各得其所不好嗎?沒了我這個競爭對手,你就是第一名。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蘇輕塵。我們兩個之中只能活一個,難道你不清楚?”
艾瑟兒抿嘴不答,溫如是也不以為意,“還是說,有其他的理由,讓你寧願冒著失敗的風險,也要去試試?”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