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看。”丁爺微笑鼓勵。
丁冉略一思索,吐出一個名字——“雷霆”。
丁爺沒有立即表態,面色也有些為難。丁冉卻不放棄:“阿爸不是常說,看一個人,最要緊不是他現時怎樣,而是看他潛力怎樣。雷霆雖說只是奔叔堂口裡初出茅廬的小字輩,但以他的根基,能做到這樣已屬難得了,可以說是完全靠自己一手一腳闖出來的。我想就是嘯聲哥、炎哥他們,如果沒有家世淵源,沒人提拔,擺放在同樣起點,恐怕作為也未必及得上雷霆吧。”
見他句句力挺,丁爺疑惑道:“阿冉你從前不是一直記恨這個人嗎?總是怪他……怎麼突然幫他說話了呢?”
丁冉抿抿嘴:“歸根結底,我也是想幫阿爸。從前年紀小,無端把怨氣發洩到這人身上,現在想開了,知道一切只是巧合。連我都能想通的事,想必他早明白了吧,自然也不會為了他爸爸的事再對您心存芥蒂。這一點乾爸大可以放心的。”
丁爺微微點頭,卻沒表態,只答應會留意此人。能得到這樣的結果,丁冉已經十分滿意了。要改變丁爺對雷霆的印象,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別提只靠輕飄飄幾句話了。
每晚十一點,丁冉準時上床。在那之前,還有項重要的任務——給視窗那盆青蔥茂盛的綠蘿澆水。拎著小噴壺,四周圍仔細噴灑,每片葉子都沖洗潔淨,不沾染一絲灰塵。丁冉很享受這種輕鬆怡然的時刻。
平靜的日子,不知還有多少。仔細算算,有人恐怕很快就要送命了。
Chapter 09 遺像
早上九點,雷霆大字型斜擺在床上,枕頭摟在懷裡,頭垂在床沿邊,呼嚕聲震耳欲聾。
房間一片狼藉,衣服留在外間沙發上,褲子攤在臥室門口,一腿門裡一腿門外,呈奔走狀。一隻棉襪半懸在電視機頂,它的同伴已不知去向。床邊的櫃子上還算整潔,端端正正擺放著個簡陋的紙盒,經年累月,盒身上佈滿深深淺淺的黃褐色斑紋,只勉強辨得出“齊記老字號”幾個小字。
“吱——吱——”來電話了,手機被震顫得彈跳不止。
雷霆閉著眼睛一通手忙腳亂,從床底下撈出了手機,迷迷糊糊貼住耳朵:“唔……誰?”
“有時間嗎?”輕而簡短,沒什麼情緒起伏,一聽便知是丁冉。
雷霆騰地坐起來:“有!”差點兒立正敬禮。
丁冉被他突如其來的精神頭兒嚇了一跳,頓了幾秒才下令道:“十點整,丁家門口接我,去多倫道購物,然後請我吃午餐。”
“遵命!”雷霆掛了電話,從床上彈跳起來,竄進洗手間,三下五除二扯過牙膏,“撲哧”擠出一坨在牙刷上,胡亂塞進嘴裡。一手擰開水龍頭,一手捋著小卷毛,無奈睡覺姿勢太狂野,導致頭髮壓成了一九開的偏分,尾部還倔強地翹了起來,真讓人火大。看看錶,洗澡肯定是來不及了,對,古龍水要噴上半瓶,以防煙味太刺鼻。還有,丁冉大王吩咐說,衣著不能太隨意,鏈子要摘掉,如此這般……
一個鐘頭之後,雷霆駕車準時出現在丁宅門口。
丁冉早已等候在那,車子滑到跟前,一拉車門,卻被刺鼻的香水味燻得倒退了兩步。他定了定神,咬牙鑽了進去。一偏頭,正對上雷霆笑成大白鯊摸樣的一張臉,因為剃鬚太匆忙,下巴上尤掛著幾點血珠子,向上看,捲毛左高右低地張牙舞爪著,猶如頂著只展翅欲飛的烏雞。還有衣服,那傢伙竟然在花襯衫外面罩了件西裝外套,還把領子翻了出來!丁冉覺得一陣眩暈,趕緊扶著額頭用力揉捏幾下。
進了多倫道,首站是美髮沙龍。丁冉也不多言,將雷霆往椅子上一按,對著造型師上下左右比劃了一通,造型師心領神會,剪刀紛飛,不出片刻,雷霆彷彿變了一個人,蓬亂的雞窩變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