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chūn,天氣回暖,萬物復甦。
景府後院,一間安靜素雅的佛堂內。
“老夫人,您這般著急,是不是把小少爺逼的太狠了?”一個身穿深綠sè棉布襦裙的中年婦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敢抬頭,臉上表情則有些複雜,強壯著膽子開口問道。
全身鎏金的佛像旁邊,擺放著一個外表jīng致,由紫金打造的三足香爐,點燃的香燭上方,淡藍sè煙霧嫋嫋升空,能提神醒腦的檀香充斥整個房間,在佛像的正前方,則跪著一個髮絲高盤,耳鬢旁有著點點白霜的老婦人。
老婦人穿著一條洗的有些泛白的淺藍sè素衣,身上沒有一樣首飾,表情安詳,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看破塵世,寧靜致遠的獨特氣質,嘴裡喃喃唸經,態度虔誠,從那留有餘韻的相貌上可以依稀推斷出,老婦人年輕時必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阿尼佗拂……”
老婦人沒有回話,單手豎掌在胸前,另一隻手緩緩轉動佛珠,整串佛珠常被人捻動的一面,紫漆已經全都脫落,露出淺褐sè的木頭,可見已經用了很久了。
在老婦人的身前,還擺放著一隻因常年敲打,表面留有裂紋的木魚。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中年婦人卻不敢稍有不敬,垂著頭,靜靜跪在那裡。
足足過去有半柱香的時間,老婦人才緩緩睜開眼瞼,平靜無波的眸子微微轉動了幾下,有了幾分生氣。
中年婦人似有所覺,趕緊上前摻扶。
“年輕時,老身並不相信這世間有輪迴報應,但隨著年齡一年年變老,心裡有了獨特感應,才曉得天理昭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婦人扶著她的手臂,從蒲團上慢慢起身,眼睛望著微微帶有笑容的莊嚴佛像,開口後,似乎有些神神叨叨的,並沒有回答中年婦人之前的問話。
“是,您老人家必然是善有善報。”中年婦人彎下腰身,笑著幫老婦人揉捏因為跪的久了,有些痠麻的膝蓋,動作熟練,可見經常這般伺候人。
“善報?”
老婦人輕輕搖頭,覺得膝蓋有知覺了,便扶著中年婦人的手,緩緩一步步走出佛堂,“我少女時脾氣暴躁,動輒便打罵府中下人,這樣很不好,幸虧家人替我遮掩隱瞞。
不然哪家肯要我這樣的兒媳婦?
成婚後雖然稍有收斂,但卻和老爺的那些狐狸jīng們爭風吃醋,使勁手段!
不但丟了正牌夫人的體面,而且一有機會便設下陷阱……最終,連心都變黑了。”
景府的老太爺已經故去,也正是在其故去的那一年,老夫人終於看透,紅塵諸事,只是過往雲煙,愛恨情仇,憑白自尋煩惱。現如今景老太爺留下的那些嬌妾都生活的極好,吃,穿,用度,掌有府中大權的她從不為難,並允許她們可以隨時走出景府去購物遊玩,探親訪友。
甚至有人想要出府,再嫁,她也樂見其成,贈送一筆銀兩。
這在古代家規森嚴的豪門世家之中,極為罕見。
中年婦人忍不住抬頭看了老夫人一眼,連忙又把頭低下。
她從小在景府長大,母親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環,自然清楚知道老夫人的過往。
其實老夫人年輕時頂多算是有些嬌縱刁蠻。
心地不壞。
至於嫁到景府之後……試想又能有幾個動了真情的女人,可以真正從心底接受自家的相公左擁右抱,三妻四妾?
罪孽雖然有,但情有可原!
中年婦人心中嘆了口氣,嘴上則道:“您這些年吃齋禮佛,時常給一些寺廟佈施香油錢,遇到光景不好的時候,還開設粥棚,給流民施粥……”
“罪孽已經犯下,再如何描補已是無用,不然那些惡人做完壞事,再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