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吉聽見誇她最漂亮,很高興,接著問:
“那麼紫花兒呢?代表什麼?”
“紫色代表富貴。寶蘿要做貴夫人啦!”
“我不幹,我不幹!姐姐,大哥哥欺負我,你倒是管他不管哪?”寶蘿假裝生氣,追著要擰我。
“他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大哥哥,他欺負你,你也可以回敬他嘛!你不是在擰他了麼?”
柳芭當然懂得妹妹的弦外之音,不好意思地往外推。可是妹妹偏不饒她:
“哼哼,說得倒好聽,我哪兒敢真擰哪!我要擰了大哥哥,你不幫著他來擰我才怪呢!我也不敢擰他,只要他說說,大姐你是什麼花兒,他自己又是什麼花兒,都代表什麼!說得清楚明白,就饒了他。”
“你大姐是白花兒。白花兒嘛,代表純潔,代表……”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忽然想起白花兒代表哀悼來,心裡有些戚然,急忙轉口:“代表清白。我不是花兒,我是葉子。俗話說:紅花兒還要綠葉扶嘛!”
寶蘿聽我這樣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姐姐,大哥哥這張綠葉,不扶你這朵白花兒,要扶妹妹這朵紅花兒呢!不過達吉這朵小紅花兒,才是個花骨朵兒,大哥哥,你要等達吉長大了嫁你呀,至少還得等十年,你等得及嗎?要是等不及,再過兩三年、三四年,我就十五六歲了,那時候我嫁你吧!別忘了,在河灘上發現你活著的是我,可不是我姐姐喲!你要感謝,應該謝我才是。你要送佛像,也應該送給我才是嘛!是不是你嫌我太小了呀?這會兒你嫌我小,再過十年二十年,你可又要嫌我太老了呢!不過你就是把佛爺送給了我,我也不會要的。我這朵小紫花兒,現在也只是含苞待放,我可不想十三四歲就做媽,我還沒玩兒夠呢!你不是已經把你的佛爺給了我姐姐了嗎?有佛爺作證,你這張綠葉,只能去扶姐姐那朵白花兒了。那可是一朵盛開的鮮花兒,最美最美的啦!你彆著急,等咱們把罌粟都收穫了,請大家幫著給你們搭一座漂亮的新竹樓,讓阿爸到頭人大爺家買回漂亮的綢子來,你們就可以成親啦!”
寶蘿肆無忌憚地揶揄,把柳芭逗急了,猛地收斂了笑容,臉色由白變紅,追著寶蘿要擰她那張嘴。
大叔一家,都認定我是柳芭的未婚夫,其中也包括柳芭自己在內。其起因,是我被救的那一天,把我的毛主席像章給了她,而她在母親的授意之下,也把她脖子上的佛爺給了我。這在她們的民族習慣中,就成了交換定情之物了。她之所以在我昏迷不醒的三四天中衣不解帶地伺候我,正是在盡她做妻子的責任。這一陰差陽錯,弄得我簡直無法解釋,一面暗暗好笑,一面只能解釋為姻緣前定,與她有緣。何況這姑娘確實可愛,比小菁強多了。
我沒有否定這段姻緣。我感覺到我心裡很喜歡柳芭,並不單純出於她救了我。像她這樣聰明的姑娘,生活在如此偏僻的邊疆,過著原始人的生活,簡直是上帝的不公。只要我能夠到達香港,只要我能夠生存下來,我有決心把她接到我的身邊,並把她改造成一個有文化的現代人。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鴉片的收穫季節了。罌粟花兒凋謝以後,結的是橢圓形蒴果,稱為“煙果包”,小的像鴿子蛋,大的有雞蛋大小,趁它還沒有完全成熟,用薄薄的刀片剖開,稱為“割煙漿”,流出來的乳汁,用一塊竹刮板收集在一起,這就是“生膏”,再放在小銅鍋裡用文火熬製,慢慢兒地就熬成了黑色的熟鴉片煙膏了。這活兒煩而不難,我也能夠幫著幹,於是我生平第一次參加了黑色金三角的“製毒”勞動。不過幹這活兒必須彎著腰、低著頭,乾的時間長了,也挺累人的。
我實在沒有想到:種罌粟、制鴉片,原來如此簡單:種罌粟,播種以後,長出苗兒來,除了進行一次“間苗”也就是拔去多餘的苗兒之外,基本上不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