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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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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爺爺理直氣壯地說“沒有”,“革命派們”當然要說他不虛心,不實事求是,結果依舊是繼續批鬥。

總之,那時候是隻講一面理,凡是被批判的人,是不許講理的。這一點,連封建幫會都不會這樣幹。

我爺爺一輩子光明磊落,仕途通達,沒有受到過任何侮辱,如今當眾被乳臭未乾的小輩唾面自乾,無法忍受,當天夜裡一根繩子就上了吊。第二天我們發現的時候,早已經斷氣了。

在他的桌上,用整張白紙寫了“士可殺不可辱”六個腦袋大的字,這是他的絕筆。

此外,寫給我爸爸、媽媽的遺囑是:“忍辱負重,度過難關”八個字。寫給我的遺囑最長,是“認真學習,做一個無愧於自己良心的人”。

我爺爺革命一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他是上海市第一批自殺的人。幸虧他有先見之明,走得早,不然,等待著他的酷刑和折磨,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爺爺生平最佩服兩個人:一個是孫中山,一個是毛澤東。他在上大學的時候,一本《三民主義》讀得滾瓜爛熟。他當北伐軍團黨代表,靠的就是這一本《三民主義》。新中國建立以後,他讀了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等一系列著作,又對毛澤東崇拜得不得了。四卷《毛澤東選集》讀了又讀,圈圈點點,眉批腳註,書上幾乎沒有空白的地方了。這還不算,還寫了厚厚的十幾本讀書筆記,總字數絕對超過了雷鋒的筆記。他按照毛澤東的每一句教導實事求是辦事,認真到從糧店買回面來,都要過秤,多一兩要送回去,少一兩必須去補,糧店的人都叫他“老認真”。沒有想到的是,最終他還是死在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人所發動的運動中。

我爸爸、媽媽當然也逃不掉。好在他們都是“名牌貨”,並不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運動的矛頭,並不針對他們而來,經過象徵性的批判、抄家,只要老實、聽話,沒發現“現行”,無非接受監督,低頭認罪而已。他們先後被轟出辦公室,在單位裡掃院子,掃廁所。比起被打倒了的廠長、院長們,日子似乎還好過一些。

至於我,在那個形而上學猖獗、是非好壞只憑出身就能決定的年代,儘管我是新中國出生的孩子,但是我有這樣的父母、爺爺、外公、外婆、舅舅,我的生死簿上,早就註定我的終身前途了。我在學校裡被同學稱為“黑五類子弟”。什麼叫“黑五類”呢,指的是“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右派分子”這五類人。凡是這五類人的子女,只許接受“正面教育”,不許參加當時學生中最叱吒風雲、可以隨便鞭打老師、可以隨意抄別人家的“紅衛兵”組織。這五類人中,我家就佔了三類,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說心裡話,我倒真得感謝我的這個出身成分,不然,我不當紅衛兵固然不行,當了紅衛兵不去造反更不行。要我違心地去鞭打老師,去抄無辜者的家,我還真做不到呢!

但是封建幫主們是絕不會放過我和我們一家的。1968年,我16歲,徹底拆散我們一家的日子終於到了:爸爸、媽媽接到通知,要分別到各自系統的“五·七幹校”去勞動鍛鍊,改造世界觀;我也接到學校的通知:要到西雙版納去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一句話,上海把我們掃地出門了。

對你們來說,當然不懂得發生在中國大陸的這些名堂。簡單地說,“五·七幹校”就是變相的勞改隊,主要是收容被打倒的領導幹部和五類分子,當然也有“革命派”,不過那是起監督作用的;插隊落戶呢,是因為當時的學校並不上課,學生一屆屆招進,畢業了也什麼知識、什麼本事都沒有,什麼也不會幹,經過“大革命洗禮”的小將們,人人鍛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闖王,誰也奈何他們不得,又沒地方可去,總在城市裡鬧事,連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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