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遊騎一伍及子時三刻方向,夜未歸,太康六十年正月初三,定風堡烽帥柳嶽】
柳嶽在錄事冊上寫下今日的內容後,便嘆息一聲擱筆起身。
怕是回不來了。
踱步出了居舍,幾個閃身便出現在了烽堡的最高處。
瞭望了一陣後,見子時三刻方向,依舊沒有出現想見的身影,神色終見落寞。
下到烽臺,負責今日輪值的一什戍卒抱拳見禮。
“烽帥!”
柳嶽笑著點頭回應,而後問道。
“可有異動?”
什長孫克趕忙道。
“回烽帥,並無異常。”
柳嶽聞言,隱約蹙眉了一下,卻沒有將心中的憂慮表現出來。
“好,本帥知道了。”
說著,順勢拍拍將士們的肩膀笑道。
“正值年節,兄弟們還要輪值,辛苦了。”
“等下了值,孫克你去庫房領些酒水,讓兄弟們暖暖身子。”
這話一出。
孫克這一什人頓時大喜。
他們這些烽堡戍卒孤懸草原,平日日物資調轉不易。
就算是一碗濁酒,也是緊俏之物。
於是當即大聲謝道。
“謝烽帥賞!”
柳嶽目光掃過眼前這些被草原風霜吹得膚質粗糲的麾下兒郎,搖了搖頭,示意不用。
而後帶著幾分感慨道。
“本帥知道戍衛此地頗為辛苦,兄弟們再忍一忍吧。”
“料想明年這個時候,大家就能於家中和家人團聚了。”
烽堡戍卒三年一輪轉。
大多都是幽北邊城士卒出身。
他們這一堡戍卒運氣好,從去年那場血腥修羅場上活了下來。
雖然過程並不光彩。
但點燃烽火狼煙的指責卻是盡到了。
所以事後被免於問責,等那些蠻狗退去,便奉命重新回到了堡中。
聽到柳嶽這話,一眾戍卒神色一陣恍惚。
這一晃眼,竟然已經戍邊兩年了啊。
不過一想到,今年年末戍期便結束了,到時候就可以回家了。
一眾戍卒頓時高興起來,臉上也有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其中一個戍卒忍不住道。
“是啊,年末就可以歸家了。”
“離家兩年多,也不知道我家那皮猴子長高几許,壯不壯實。”
這話說著,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誰說不是呢,離家時,我家那崽子連阿爺都不會叫,這會……哎……”
“還有我家閨女,算下來今年該及笄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許個好人家。”
穿上這身甲,他們都是士卒。
可脫了這身甲,回到家中,他們也是普通俗人。
出門在外,妻兒父母,誰不掛念?
只是一旁的什長孫克眼看兄弟們在鋒帥盡是嘀咕這些家長裡短的瑣事,趕忙打斷。
並順勢轉移話題道。
“不過說起來,今年好像比去年好熬一些。”
“最起碼沒有去年那麼冷,是吧?”
去年這個時候,這草原上的北風跟刀子一樣,夾雜著風雪。
站在這鋒臺之上,連嘴都張不開。
這一過年節,天氣好像一下子就變暖和了。
風吹在臉上,不但沒有那種宛如凌遲的痛楚,甚至感覺有些舒服。
彷彿一下子從寒冬跨到了暖冬一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到孫克這話,作為定風堡烽帥柳嶽有些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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