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繡話裡話外都透著葉明俊如今身份不凡的話,張口閉口就是京中貴女,再看看自己原本引以為傲的女兒,要是在這鄉下地方,她自然是高人一等的,雖然年紀大了些,可真要嫁個窮苦人家,人家還不得燒了高香。可胡夫子就算再自視甚高,卻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胡玉翠與鄉下姑娘還能比較,可是卻萬萬不敢與京中貴女相提並論。
這葉家姑娘拿京中貴女與胡玉翠相比,顯然是含了譏誚之意,一時間,胡夫子被自己一向瞧不起的無知婦道人家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麵皮兒泛紫,咳嗽了幾聲,原本想掩飾自己尷尬的情緒,誰知倒真的咳了起來,止也止不住,原本就微彎的脊背,更是彎得厲害了些,坐在椅子上頭直不起腰。
明繡看他這樣子,心裡生不出絲毫同情來,冷眼瞧了今日來的一群人一眼,見胡玉翠臉上有不甘與貪婪,那幾個學子更是隱隱有焦急失望之色,她頓了頓,等胡夫子咳得差不多了,這才給唐雙圓使了個眼色,命她上了杯茶放到了胡夫子身側的桌子上頭,這才淡淡道:“胡老先生的忙,我哥哥是幫不上了。”她這話一說出口,胡夫子臉色更是紅得厲害,鬍鬚不住顫動,顯然心裡氣極,卻是無可奈何,明繡也不管他心裡如何想,接著冷冷道:“想必胡老先生父女貴人事兒忙,咱們也不耽擱了,請吧”
話裡的送客之意已經是很明顯,胡夫子雖然命比紙薄,可是心卻比天高,之前被明繡三言兩語奚落得抬不起頭來,早恨不能撥步離去,如今聽她明顯的送客之意,更是呆不住,連忙站起身來,板著臉硬邦邦道:“既然如今葉先生早已經發達了,記不住老夫,老夫也沒必要留下來再討人嫌,這就離開了”
“爹”“先生”一聽他這話,同來的胡玉翠和幾個學子有些焦急了,胡玉翠知道自己這父親臭脾氣又發作了,他本來屢次考舉人失利之後,雖然自個兒前途不如意,不過在經過好幾次旁人瞧不起他之後,卻是越發計較人家對自己的態度,最是喜歡被人高高捧著,如今明繡的話連她聽著都不對勁兒,更別提自己這一向古板硬氣的父親了,見他說走就要走,想到如今自己已經二十三歲了,大好年華已經蹉跎,再耽擱下去,錯過了葉明俊這唯一的機會,要她隨意配個窮人,她是萬萬不幹的。
“爹,葉姑娘只是隨意說笑,您是葉公子啟蒙恩師,這是萬萬作不得數的,又何必生這麼大氣?”胡玉翠心裡又急又憂,早在她這年紀,許多人早就已經兒女成群了,一開始她是挑挑撿撿,到如今根本沒她再挑的份兒,今日要是再嫁不出去,往後就算還有人肯娶她,那都是些被人撿剩下她壓根兒瞧不上的男人,雖然這葉明俊長相比不上那位公子俊俏,可好歹也是進士老爺……
一想到這,胡玉翠又看了周臨淵一眼,連忙勸慰自己父親:“爹,女兒求求您了,再坐一會兒吧,您這一走,旁人可怎麼看待葉公子,他是您看著長大的,您也不忍心他名聲有礙吧?”她說完,眼含不滿之意看了看明繡,話裡威脅之意明顯。
明繡聽她這麼一說,冷笑了兩聲,毫不客氣道:“胡老先生說胡姑娘知書達禮,然我看倒是果真糊塗透頂了,我哥哥雖然是胡老先生啟蒙不假,不過也是正在光明繳交了老先生銅子兒,如我兄妹當初貧困,兜兒裡沒錢時,可是不敢向你家大門去的。”一句話說得胡家父女同時又羞又惱,臉色怒紅抬不起頭來。
“更何況這不尊師重道一事從何而來?我哥哥人雖沒回,可每當逢年過節時,這謝師的禮物,可不曾忘了胡老生,鄰居舊識們可都是將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的,就算你們胡家逼婚不成,想往我葉家身上潑髒水,可得要記得清清楚楚才是”到了此時,明繡臉色冷淡了下來,毫不客氣道。
幸虧她以前也沒撿了便宜,每當逢年過節時,為了哥哥的名聲,總是讓人記著送些禮物過去,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