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問道,「他怎麼還沒睡?」
阿暮這下真忍不住翻了白眼,「主子如此關心,莫不如自己去問一下!」
被她如此一堵,沈大小姐脾性上來,當真起來穿了靴子。
阿暮怕她凍著,雖有驚異,手腳卻慣性給她拿了外衣,囉嗦道,「萬一他和主子一樣,點著燈睡呢,主子貿然前去,怕是不妥!」
「再說」
沈碧落一瞪眼,阿暮立馬將後話吞了,此時分外後悔剛剛那句耍性之語。
······
秦子墨向來不喜身邊留人,兩個最為得力的此時都躺在床上養傷,洪齊也不在,整個院子空落落的。
沈碧落主僕兩人一路無阻的走到書房外,卻為如何進去犯了愁。
人若是睡了,敲門豈不造成侵擾;人若沒睡,這麼晚打擾,好像也不對。
沈碧落從未像此時一樣窘迫,阿暮耷拉著腦袋,擺明瞭一副不管不問的模樣。
「還不快進來!」裡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煩躁。
沈碧落一愣,阿暮順勢推了她一把,待她進去,火速闔了門,阻斷她的退路。
她抬眼望去,燈下之人仍是白日著裝,整條左臂暴露在空氣之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自肩部延申至臂彎,猙獰恐怖。
秦子墨正笨拙的給手臂上藥,頭也不抬,不耐煩道,「快將紗布拿來!」
久不聞回應,抬頭卻看到仍杵在門邊,神色呆滯的沈碧落。
他趕忙拿了外衣擋住傷口,皺眉道,「怎麼是你?」或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生硬,又改口道,「怎麼還不睡!」
沈碧落這才回過神來,擠了絲笑容道,「睡不著!」
她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手足無措。
似看出她的窘迫,秦子墨抬了抬下巴,指了對面椅子,「坐!」上藥的動作卻沒再繼續,仍是緊緊握住遮擋的衣服。
沈碧落此時是一萬個後悔,衝動果真是魔鬼!
可,既看到了,就不能再裝聾作啞。
「對不起!」
此話一出,屋內溫度驟降。
秦子墨臉色幾經變換,終是忍不住問道,「為何?」
沈碧落沒聽懂,問,「什麼?」
秦子墨眼神複雜,猶帶一絲諷笑問,「落兒這聲『對不起』,是為棄我而去,還是,這臂上的傷?」
「當然是」
話未說全,秦子墨便變了臉色,眼神冷淡且憂傷,「若是為了這傷,大可不必!」
眼前的秦子墨渾身散發著冰氣,將他自己團團圍住,生人勿近。沈碧落偏偏抓住他那一絲脆弱表情,彷佛生了裂縫的陶瓷娃娃,輕易就能將其破碎。
沈碧落貝齒咬唇,終是鼓足勇氣,上前拿了藥罐,道,「我替你上藥!」
然秦子墨卻只是盯著她,絲毫沒有掀開衣服的打算。
沈碧落覺得好笑,他這樣,倒讓自己有點大灰狼欺負小白兔的模樣。
她循循善誘道,「乖,我保證就只上藥,不會欺負你的!」
秦子墨嘴角微顫,憋了一肚子的氣,在她明亮俏麗的笑顏下,趨於平靜。
想他戰場運籌帷幄,算計人心,從無敗績,倒真未想過今生會栽在一小妮子手中,還甘之若飴。
他微微一笑,指向她身後案上的一個瓶子,「拿錯了!」
沈碧落因為他突起的笑意還有些晃神,待反應過來,又覺得他的笑臉頗為刺眼,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趕忙換了瓶子。
「還不快拿開!」
她上前便要扯了那遮擋的衣服,沒想到秦子墨手一滑,衣服便直接從傷口上扯過,秦子墨當即一聲悶哼,牙口瞬間咬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