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殿的四周早叫人擺上尺長見方的冰磚,清風習習,紗簾卷卷,鋪面而來的涼爽,立時叫人舒服到骨子裡。
屏風那邊隱約人影綽綽,該是有人已入了席,小九領著她走的女眷席,卻是一個人影都未瞧見。
唐可兒辰時便入了府,匆匆與她私語了兩句,便被洪齊拉了出去,一直到臨近午時都未現身。
沈碧落待在女眷主席片刻,仍未見有人過來,索性留下小九,帶著阿暮從樓後拐上角樓。
登高望遠,誠如小九所說,整個王府的面貌都能看個大概,但也僅僅是個大概,每個院落都擠滿了人,人頭如蟻般川流不息,沈碧落一時竟不能分辨,哪邊才是景和軒。
她索性放棄,對著空氣道,「可有什麼異常!」
話音剛落,盛一便悄摸摸出現在她的身後,低語道,「此處瞧不見景和軒!」
沈碧落摳了摳扶手處的木質欄杆,半響,應了一句,「是嗎?」
阿暮猶豫道,「要不讓盛一去看看!」
又強調一句,「避著點就是!」
沈碧落搖了搖頭,沒應,視線虛無縹緲,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後兩人相視一眼,默默嘆了口氣,只願一切順利。
「你果真在這兒!」
身後突然傳來唐可兒的聲音,三人俱是一驚。
唐可兒卻似沒瞧見,熱切切的上來,「我這認的妹子忙翻了天,你這王府的女主子倒是清閒悠哉!」
她不由分說,過來拉了沈碧落的手臂就往樓梯處走,「那些個夫人不敢攪了阿孃,都在清心閣外守著,這大熱天的,萬一中了暑可不是小事,我好說好歹把人都拉了過來,你又不在!」
她瞧了瞧沈碧落臉色,又如吐豆子般叨叨不停,「墨哥哥就知道疼你,連阿孃壽宴都不讓你費心,生怕你累著,他就不心疼心疼我,我也累啊!」邊說便誇張的捶了捶與她相連的手臂。
「阿孃不喜鋪張,連個戲班子都不肯請,那些個夫人小姐總不能就乾乾坐著,我是顧著張家娘子,又不能冷落了齊家夫人,縱使有個三頭六臂,我也應付不過來啊,好嫂嫂,你就行行好,幫幫忙,陪著嘮嘮嗑,總不會累著你的」
沈碧落被她一路拖著走,連句拒絕的話都插不進去。
剛剛還渺無人跡的女眷區,此時歡聲笑語不斷,沈碧落一眼瞧見了左首上位的老嫗,雙眼微酸。
她提起裙擺,快走兩步,「外祖母,您怎麼來了?」
她往她身側瞧了瞧,並未瞧見其他人。
張家老太君並未急著搭話,反倒是退了兩步,行了大禮後才微笑著應答,「你舅母身子不好,瑤兒一人來我怕失了分寸,便陪著來了!」
沈碧落一臉疑惑,視線又往眾人中尋了尋。
張老太君探身過來,低聲道,「那丫頭早上水喝多了,淨手去了!」
沈碧落壓下心頭疑惑,虛扶一把,「外祖母請坐!」
張老太君也沒客氣,搭著她的手坐下,又催促著她坐上主位。
待她坐定,一眾命婦才攜上自家女兒上前行禮,面上神色各異。
沈碧落倒沒心思猜她們情義真假,只命婦們的見禮已近尾聲,張樂瑤卻遲遲沒現身,她著實有些擔心。
她偷偷給了阿暮一個眼神,見她偷偷影遁離開,才將心思轉回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母女身上。
那對母女蹲了片刻,遲遲聽不到回應,臉上已有些不快。
她剛想喊起,卻聽外頭高唱道,「陛下到,太妃娘娘到,陳王殿下到」
眾婦也未在意這一插曲,忙不迭跪下接駕,中間屏風沒有撤下,三人走的另一邊,沈碧落瞧不見。
待皇帝和陳太妃在高臺上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