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過“半夏,你要是哪天想嫁給我了,告訴我,我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來”嗎?
她握緊了拳,狠狠地掐著手心,怔怔地站在他的書桌前,覺得周圍的景緻都在搖晃。
她努力地站穩自己的腳跟。她的腳上穿的是一雙尖頭細跟珍珠色皮鞋,鞋跟很細,很時髦,襯著筆挺的寬腳褲,很漂亮。然而這樣一雙鞋美則美矣,誰都知道走起路來並不舒服。
身後響起細細的腳步聲,有人停下來站在她身後。她回過頭去,一眼看到那個男人。一個念頭猛然躥出來,連自己都倏然一驚——如果這時候發生地震。海嘯,天崩地裂,那他們會不會是一對悽美共赴死亡的愛侶?
此時她願意和他生同寢,死同穴,她很願意啊!
譚諫嚴蠕動嘴唇,眼裡沒有一點兒笑意。
他還在說什麼呢?可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忽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周遭的景物都擺正了,原來搖晃只是她自己憑空捏造出來的,地球還是照常運轉。
上帝沒有給她一個和他共赴死亡的機會,他們都還好好地活著,都還有未完成的人生等待著他們。
呵,可是他活得多風光!
“譚諫嚴,我恨你啊,恨不得你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她在心裡咒罵。
她惡狠狠地在心裡詛咒著,臉上卻笑了起來,這笑是如此的冷!
堅強向來是孔半夏的拿手絕活,還有什麼可以打倒她?她孔半夏這種時候不會哭!
她搖晃了兩下,覺得疲憊萬分,卻咬牙強打起精神,說:“你是不是算準了我不愛你,所以才這樣對我的?呵,譚諫嚴,你知道我不會為你傷心所以才這樣做的嗎?你怎麼能這麼瞭解我?!我從來也沒覺得過我們可以過到一塊兒去,這下好了,我們兩個居然有這樣的共識!可是就算我不在乎你,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呀!譚諫嚴,你做得這麼絕,也不怕一輩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譚諫嚴的身子猛地一顫,孔半夏的話讓他沒來由地心浮氣躁。他看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很想讓她的嘴巴閉起來,防止再有什麼駭人的聲音從裡面蹦出來,刺傷他的神經。
他真想讓這個女人恨他,哪怕為他流一滴眼淚也是好的!他握緊了拳,心頭空落落的。茫然中有什麼東西是他覺得萬分重要想要抓住的,可是一念之間,他已經錯過了。
他想要的是什麼呢?他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十分清楚。很多東西,只一念之間,就已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譚諫嚴覺得一股血衝上腦袋,嗡嗡作響。等他回過神時,孔半夏已經收起表情,狠狠地說:“我不想再看到你!”那是怎樣決絕的一句話!譚諫嚴忽然心慌到了極點。可是,他又覺得這樣好過了一點兒。
他暗罵一聲,自己是患上了自虐症吧!
他轉身,沒有看到孔半夏在他的身後站立不穩的樣子。
這就是男人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就是他的愛情嗎!
她覺得痛,像渾身骨頭被人捏碎了似的疼痛,除了痛還是痛。千絲萬縷的痛一齊湧上來,沒有放過她渾身上下任何一處。
譚諫嚴走了。孔半夏關上門,緊緊地靠在門板上,喉頭腥澀,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五雷轟頂是什麼?這是什麼人想出來的笑話呢?
她順著門滑下去,眼淚橫飛。
她終於喘過來一口氣,淚水流過臉龐,像斷了線的珍珠,彷彿眼淚能帶走她的悲傷。
“孔小姐,請一定要賞臉來出席我們的訂婚宴。”蘇韻宸親自送上請帖。譚諫嚴站在她身邊,一張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雙眼看向她。
半夏想:他是陪著蘇韻宸來見證這一幕的嗎?
蘇韻宸來這裡送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