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叔聽聞藍豐和到來,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來,並拜倒在藍豐和麵前。我這才知道,按師門輩份,屈大叔應該要稱藍醫正一聲師叔。
可藍醫正並不老,五十上下,時時都是和顏悅色,說話舉止中,透著看破世事後的睿智與平和。
藍醫正上門的當天,狐狸卻去了涇邑。說是二叔因為情緒暴燥,打傷了幾個鄉民,引起鄉民不滿,上千人請了當地名宿,上衙門控告,五叔左右為難,狐狸只得帶著瑤瑤趕去平息事態。
藍醫正診斷得十分細緻,望聞問切,竟用了大半個時辰,還讓蘇嬸架住我的胳膊,讓我試著挪動毫無知覺的雙腿。
雖然我的腿紋絲不動,藍醫正卻不洩氣,仍微笑著命蘇嬸將我放回床上,微笑著道:“夫人莫急,我看你這傷遲遲不好,倒有大半是急火反衝,導致經脈壅塞,所以才雙腿不能動彈。”
屈大叔忙道:“晚輩也是這麼認為,可要打通這經脈,該當如何下藥?”
藍醫正捋了捋鬍子,思忖良久,道:“以前倒是治過這麼一個病人,雖然她癱瘓的原因與夫人不同,但症狀卻是一樣的,而且也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遲遲不能康復。後來用了幾個月的藥,又舒緩了心情,她又站了起來。嗯,那個方子可以試一試………”
屈大叔忙展了紙筆,藍醫正寫得很謹慎,還不時再來探我的脈。屈大叔在旁看著,忽道:“這龍涎香,怕是隻有原來的皇宮中才有,皇宮燒為灰燼,這………”
藍醫正“啊”了聲,急筆將龍涎香劃掉,道:“我竟忘了………”
他又嘆了聲,道:“唉,當年哀帝雖然殘暴,對蕭皇后卻是極好的。他派兵遠征高麗,倒有小半原因,是為奪得一瓶龍涎香,為蕭皇后治病。”
我這才知他先前所說的病人竟是當年陳國的蕭皇后。
蕭皇后名門出身,聽說是驚才絕豔般的人物,伴了那暴君十餘年,表面上恩寵無盡,卻還是被淮王府一案牽連,三尺白綾,香消玉殞。
我於心底沉重地嘆了聲。
藍醫正再思忖良久,換了幾味藥物來代替這龍涎香,又殷殷叮囑我要放寬心懷,讓人每天替我按捏腰骨及腿骨,並盡力在別人的攙扶下試著移動雙腿。
不知為何,看見藍醫正慈詳的神情,我忽然想起了秀才爹,心生親近,也似對自己的康復有了十分的信心,感激道:“醫正再造之恩,沈青瑤無以為報。”
藍醫正呵呵笑,道:“夫人切莫如此客氣,江老太爺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江二公子請我前來為夫人診病,我自當盡力。”
狐狸原本怕我睹物傷心,不讓我回將軍府,安排我在城外的莊子裡住著。我卻覺得,只有看著早早住過的房間,看著他穿過的小衣裳,我才能咬牙堅持下去。
趁狐狸不在,我執意要老七將我送回將軍府。老七本不依,我以絕食相逼,停了一日的午餐,還不到申時,老七便帶人將我搬回了將軍府。
藥一劑劑地吃下去,燕紅和纓娘在藍醫正的指導下,每日替我按捏兩個時辰,我又在蘇嬸的攙扶下,一次次嘗試著提動那麻木的雙腿。
我讓燕紅將早早的小衣裳擺在床上,想象著那是早早睡在那裡,等著我去抱他,然後從門口,在蘇嬸的攙扶下,竭力向床邊挪動。
最開始,只要蘇嬸力道稍松,我便會無力地倒下。兩個月過後,我的雙足已能軟軟地踩在地上,雖然蘇嬸鬆手,我仍會倒地,但不復先前毫無知覺的絕望。
藍醫正大喜,道只要堅持下去,我定能康復如初。
我有了莫大的信心,每倒在地上一次,我都向上天默默祈禱,希望早早回來的那一天,我能抱著他,在陽光下輕輕地搖晃。
狐狸卻一直呆在涇邑,似是那邊的事情比較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