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紅咬了咬下唇,罵了聲“呆子”,看似用力、實則軟軟地踢了他一腳,飛快轉身,消失在山路盡頭。
黎朔這時卻不呆了,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笑著揮了揮手,他便興奮地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我長久地站在山路邊,任寒風吹過我的面頰。
嘉定關收復,大仇將報,我卻似有些茫然若失。
今日之形勢,早非昔日。狐狸此刻,正橫掃熹河以北,攻城掠地,當他統領千軍萬馬歸來的那一日,我與他,總有一人,要做出一個抉擇。
願者,不可;可者,不願。
青蔥的田野風光與蒼茫的山頂景色,我也不知道,命運會給我什麼樣的未來。
可當我回到洛郡,將一個月沒有見到的早早抱入懷中,任他甜甜地親上我的面頰,濃烈的幸福感滿滿地洋溢位來,我於剎那間明白,不管在哪,不管形勢如何變化,我只要我的早早平安。
我要看著他平平安安地長大,長成一個青蔥少年郎,瀟灑而溫柔地愛上一個同樣也愛他的女子,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沒有誤會,沒有欺瞞,沒有傷害。
不要象我們,留下這麼多的遺憾,無法回頭。
狐狸帶著主力,這一去,一個月都沒有迴轉。
洛郡四地的局勢在我和黎朔的努力下,十分穩定。對於我們“收復”嘉定關和“請”羅弘才到洛郡“做客”之事,江太公也一直保持著沉默。
顯然,飛龍軍與永嘉軍,都對當下的局勢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三方瓜分熹河以北,在儘量為己方爭取利益的同時,又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微妙的平衡。畢竟,接下來要面對的對手,是比漫天王更強大的陳和尚。
三方合則生、分則亡,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黎朔和燕紅的婚禮,辦得很熱鬧。
雙方都沒有親人,黎朔請了鄧婆婆當男方長輩。鄧婆婆一直在笑,但我明顯見到,她眼中有淚花在閃。
這是青瑤軍成立以來第一次“嫁閨女”,成親的又是兩營統領,離火營和青瑤軍都炸了鍋,這場婚事,辦得比以往我看過的任何婚事都要熱鬧。
看著燕紅與黎朔對拜下去,我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也多喝了幾杯。
夜闌人靜時,我輕撫著早早的額頭,與雲繡低聲說著話。
“夫人,為什麼不乾脆殺了羅弘才?”
“現在還不能殺。”我緩緩搖頭,低聲道:“至少,不能以我這個青瑤夫人的名義來殺。三方還要聯手打陳和尚,羅弘才在青陵府也還留有一些人馬,現在不能亂。我想對付的,只是羅婉一人………”
雲繡欲言又止,我向她笑了笑,柔聲道:“怎麼了?”
她還在猶豫,我嘆了聲,道:“我和文略的事情,你們夫妻都知道,今時今日,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夫人。”她垂了頭,低聲道:“上次早早被擄,我帶著他被軟禁在一個園子裡,羅、羅婉,經常過來看我們。她好象很喜歡早早的樣子,一來就抱著早早不肯放手,我聽服侍她的丫環說,她是想著多抱一抱早早,就能懷上孩子。後來,我們被公子接出來,羅婉也來了,當時,她已、已有了身孕………”
我沒有動彈,只是凝望著早早熟睡的面容。
“夫人,按理說,我不該對您說這些,可羅婉若是來了,您遲早會知道這件事。”雲繡加快了語速,“夫君一直和永嘉的弟兄有聯絡,前兩個月聽說,羅婉懷的孩子又沒了。而且………”
她壓低了聲音,道:“聽說,她流下來的,是一個怪胎,江太公夫人嚇得昏了過去,雖然江太公將這事壓下來了,可江府還是有人傳了出去,永嘉府的人都在議論,還聽說,羅婉這一流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