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只見窗子敞開了。
一身裡衣的方修遠正端坐在窗前,提筆書寫著什麼。
距離一月之久的宮宴宴上,眼下那位清風如月,纖塵不染的俊逸身影瞧著清瘦了許多,只覺得形容枯槁,失了許多精氣神,且時不時咳嗽幾聲,不過,雖有些羸弱,但落在鄭襄陽眼裡,卻莫名覺得,眼前這個書生雖一身書生之氣,可他身上的氣節與堅韌,不比戰場上的鐵血戰士弱。
鄭襄陽素來有些瞧不上那些羸弱書生,方修遠卻是唯一令她改觀之人。
他做了她鄭襄陽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她打從心底裡敬重他。
衛臻聽到方修遠康復不少,揪了一個多月的心,終是鬆懈了幾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許多人,便是有心,也無能為力。
衛臻想要去探望,想要關心一二,可如今,卻是不適合了。
她冷漠、冷靜得不像個未曾及笄之人。
可只有衛臻自己知道,做得越多,越錯。
衛臻委實是不想再給對方新增任何麻煩了。
鄭襄陽這一行,算是了了衛臻的一樁心事。
此後,她的生命中,只有方靜姝,再無方修遠。
卻說鄭襄陽在衛家陪衛臻久敘了一陣,兩個待嫁之人,自然有許多說不完的話題。
只是,在鄭襄陽眼裡,她們兩個可是同仇敵愾聯盟,鄭襄陽日日給衛臻洗腦,日日給衛臻宣揚日後她們兩個分別嫁給二殿下及九王爺後,到底該如何聯手對付那二人。
畢竟,二殿下與那九王爺是人盡皆知的,蛇鼠一窩。
鄭襄陽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亦是個豁達瀟灑之人。
最開始得知被陛下賜婚給九王爺,是氣得咬著牙拿起槍便衝到了王爺府,恨不得要屠了對方滿門,不過時隔一月之後,知道聖命難違,算是漸漸認清了現實,不過,安不安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如今的態度已經從誓死不嫁轉變成,呵,嫁,看老孃嫁過去不端了他豫王的老巢!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躍躍欲試的心態越發強烈,只恨不得明日一睜眼就嫁到豫王府作福作威!
唯獨,鄭襄陽私底下有些擔心衛臻。
不是擔心衛臻拖她後腿,而是——
畢竟,那二殿下的名聲過於如雷貫耳了些。
便是自幼橫行霸道的鄭襄陽,也一時對那位如今的處境……有些拿不準主意,拿捏不住分寸。
何況,衛臻這朵嬌滴滴的花骨朵兒。
為此,鄭襄陽還曾愁容滿面了好一陣。
不過,能與衛臻一同嫁入皇室,還一度成為了對方的嬸嬸,拋開對這樁婚事滿不滿意,對於這一點,鄭襄陽倒是十分滿意的,只覺得二人的關係又親近了不少。
兩人聊了一下午,衛臻想要留下鄭襄陽在這裡用飯,不過傍晚時分,鄭家二夫人派人到衛家尋人,只道,豫王府那邊傳來了訊息,明日一早,豫王府會派人去鄭家下娉,二夫人怕鄭襄陽野沒邊了,匆匆差人將她尋回去,提前做準備。
「對了,太子府及二殿下什麼時候來衛家下娉?」
臨走之前,鄭襄陽跟衛臻還沒聊得盡興,只又匆匆問道:「聽說自打婚事落定後,那位二殿下便再沒有露過面,我派人去豫王府打探過幾回訊息,都說二殿下不在府上,臻兒,你說對於這樁婚事,那二殿下究竟是何心思?他既無府邸,又神龍見首不見尾,還不派人過來下聘,他究竟是幾個意思啊他?」
鄭襄陽越說越氣,最終,只微微握拳,沖衛臻道:「明兒個豫王府來人,我倒是要替你問個清楚明白,若沒個交代,明兒個那聘禮,我才不稀罕收!」
鄭襄陽可謂義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