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子了。他們的心裡才是一汪深潭,可是面上永遠和煦,擅長周旋,擅長表演。皇室成員大概生來就有特定的生存能力,而作為攝政王的長子和崇德陛下唯一的女兒,在必須經歷的某些“事件”下,更是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生存本領。
帳內的炭火很足,劉緒面皮薄,從寒冷乍入溫暖,臉上便都不自覺地泛出了一陣潮紅。等了一陣,見安平仍然在與昭寧說著話,不便打擾,便悄悄往外退去,打算去見見齊遜之。心底終究是帶著一絲失落的,然而出帳門前眼角掃到昭寧遞過來的一記眼神,忽而覺得心思被看穿了,失落又變成了懊惱。
安平倒是沒有察覺,她從剛才聽到昭寧說起魔鬼城便留了心眼。
塔什城倒不是真的有魔鬼,只是因為本身的可怕才有了這個名字。這是座空城,四處都是百年前廢棄的城牆,但是已經被層層黃沙覆蓋。每到夜晚,肆虐的狂風從中呼嘯而過,捲起沙粒,拍打著參差不齊的牆頭,嗚嗚咽咽的迴響聲便如同鬼魅的哭泣。裡面地形更是複雜的如同迷宮,偏偏又那般龐大,對西戎來說,簡直是個天然屏障。
西戎如今的地界已經擴大到祁連山外,而祁連山離塔什城並不算遠,若是要將之一舉驅逐出去,有這座城池在,便會很困難,所以她不可能不留心。
晚間時分,圓喜來稟,說蜀王為世子郡主準備了接風晚宴,問安平要不要過去。她想了想,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為妙,便拒絕了,轉去了齊遜之的帳內,打算隨便解決了晚膳便是。
齊遜之的帳篷因為小很多,炭火的作用便顯得十分明顯,任憑外面如何狂風肆虐,裡面也仍舊暖融融的,幾乎要逼出人鼻尖的汗珠來。
小案橫亙在二人面前,圓喜裹著厚厚棉衣進來奉菜,臃腫的像個球,滾著進來了,又滾著出去了,臨走還不忘深沉地對齊遜之點了個頭,凍得通紅的臉頰上眼睛彎成了兩條縫,彷彿在說:齊大公子,奴才看好你喲。
齊遜之見到,一口酒水生生嗆在了喉間,好半晌才緩過來,抬頭見安平帶著疑問看著自己,只好開口岔開話題:“慶之先前來過了,陛下可見到他了?”
“見到了,不過沒怎麼說上話。”安平捏著筷子嘆了口氣,低聲道:“大概是不知從何說起。”
齊遜之一時無言,半晌,轉頭盯著那支燭火,瑩瑩跳躍的光影映出他眸中的一絲憂鬱:“陛下心思未定,自然不知從何說起。”
安平凝視著他的側臉,融在燭光裡,泛著不甚真切的薄光。他像是浸在江南煙雨中的一道磚牆,幾許滄桑,幾許憂愁,又帶著不可忽視的堅韌,即使身在沙漠之地,也無法侵蝕那縷沁人心脾的溼潤,嚴密的讓人無法打破。
不過安平自有她的法子,她只是夾起一筷子菜,用心的嚼了嚼,而後便盯著他故作驚訝地嚷了一句:“哎呀,好酸吶!”
齊遜之果然立即轉過了頭,眯眼瞪著她笑意盎然的臉,然而很快的,他又變換了臉色,笑得比她還志得意滿:“不過陛下雖然沒有定下心思,太上皇和娘娘倒是早就定了。”
“哦?”
“啊,忘了告訴陛下了,太上皇和娘娘之前對西戎王十分不滿,微臣便只好毛遂自薦,可算了了他們心頭的一樁大事啊。”他悠悠的飲了口酒,勾著唇狡黠地笑:“所以現在微臣也算是您內定的皇夫了。”
在安平詫異的眼神裡,他夾了筷子菜樂淘淘地吃了起來,故意看著她嚷道:“啊,好甜吶!”
“……”安平抬手拍了拍額頭,這人已經沒下限了……
五四章
從齊遜之帳內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時分。冬夜的月亮離大地高遠的很,透過影影綽綽的雲層只露出一道明媚的彎弧,如同躲在紗帳後眼波顧盼的美人。寒風瑟瑟中,乾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