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把劍扔開,金屬落地的聲音清脆響亮,卻蓋不過她帶著哭腔的尖叫,“御醫呢?!御醫怎麼還沒來?!”
血流一地,她覺得那是要吞噬自己的血池。
御醫終於來了,莫憂幾乎是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拽到殷爵炎身邊。他看了看傷勢,“所幸皇上傷勢不重,只要把血止住就好了。”
莫憂怒喝:“那你倒是止血啊!”
她知道他是宮中資歷最深的老醫者,可為什麼他顫顫巍巍地處理傷口,止血,額頭的汗越來越多。
最後,御醫撲通一聲跪下,咚咚磕頭,“微臣沒用,止不住這血啊!”
“止不住?!那你也不用活了!”殷爵修怒吼道。
他們甚至不敢把殷爵炎移至別處,因為只要稍一動他,就血流更急。
地上的一灘血跡蔓延開來,浸染殷爵炎的袍子,也濡溼了莫憂的鞋底。
莫憂一腳把兩鬢斑白的老者踹倒,御醫伏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皇上的傷實在蹊蹺,明明傷勢不重,卻就是血流不止。老臣無能,老臣無能啊!”
莫憂看一眼地上的屍體,指縫間鮮血和汙泥混在一起,“毒,對!他指甲上是不是有毒?!”雖然明知羯嶺人善用毒,那人早在進大殿前就全身驗毒。
御醫爬到屍體旁察看了會兒,搖頭道:“指尖無毒,皇上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莫憂現在多麼後悔沒有留下白芷,白芷醫術高明,一定能救殷爵炎。
悔與恨一併湧上心頭,她悔自己沒有盡力挽留白芷,更恨自己甚至因為白芷離開而鬆了口氣。
是她的錯,她圖一己私慾,想霸著殷爵炎,不願一個欽慕他的女人留在身邊。可到頭來,宮裡的這些庸醫,連受傷最基本的止血都不會!
“莫憂。”殷爵炎虛弱地喚她,手臂微抬,“過來。”
她心中亂麻紛擾,忽然,像是想起天大的喜訊,“白芷說過,蕭崇以獸藥養大蟲兒,蛇膽生血補血效果極好,你等等我,我這就去取來!”
說完,風一般急忙奔出了殿外。失血過多,那就要立刻補血啊!
殷爵炎看著她消失在門外,無奈地笑了笑,緩緩轉頭對身旁的人說:“爵修,你聽我說。”
“是,皇兄。”
男兒有淚不輕彈,殷爵修此時卻早已淚眼迷濛。
他的皇兄,不止是兄長,更是越殷炎炎朝陽。他身為皇子,可心中最看重不是越殷國土,不是越殷百姓,而是他的兄長!他這麼多年來勤學苦練,如今能文能武善騎善射,戰場上奮勇搏殺,朝堂上的對弈和豪言治國之道,他的方向,就是皇兄對他的期望。
他崇仰他,追著他的腳步,希冀成為他那樣的人,從來沒有忤逆過他的任何要求。裝病在家,埋名到前線歷練,去到芸姜蒐集情報,他都照辦。甚至,莫憂進宮他極力反對,最後還是默然接受。
他英明神武的皇兄問他:“你真的討厭她到了誓要趕她走的地步嗎?”
他惶恐:“不,皇兄,你應該娶她。”
是娶妻的娶,不是納妃的納,這顯然更難讓他接受。可是隻要皇兄愛著的人,無論她是怎樣的人,無論自己心裡多難過,他都能接受。
“爵修,我時間不多了。”殷爵炎的血似要流成一條河,淹沒所有希望,“你聽著,我把越殷交給你,我相信你,定能做個好皇帝。”
他剛毅的面容頃刻崩塌,哭的像個孩子,不停以手捂住傷口,卻怎麼也止不住血,“皇兄!你會沒事的,堅持住,會有救的,你會沒事的!”
阿良站在一旁,看著他激動的模樣,冷峻中難掩動容。殷爵炎命他退下,他踟躕片刻,聽命退下。
殷爵修不解,可他已顧不了許多,不停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