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紅衣大主教早已獨當一面,但這個動作,依舊讓他彷彿回到年幼的時候,教皇對他的疼愛一直是他成長中一盞溫暖的明燈。
在外人眼裡心腸冷硬如鐵的梵舍裡奇大主教紅了眼眶,低低道:“老師,謝謝您,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厚愛,如果沒有您的栽培,我一定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阿瑟,你對自己太嚴格了。”他的老師溫和道;“你是一個很有天分的人,也是我最好的學生,我的繼承人,即使沒有我,你也會成就非凡的。我已經活得足夠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毫無疑問,我會將教皇的位置傳給你,可我即使我再有權威,在我死後,那些不服你的人也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反對你,你需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以及權威,來鎮壓那些人。”
梵舍裡奇因為震驚過度,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您,不,您的身體還很健康……”
“那只是看上去罷了,阿瑟,你知道我有多少歲了嗎?對於一個神官來說,我已經活得夠久了。”
教皇的話讓梵舍裡奇仔細端詳起對方的臉色,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張慈祥溫和的臉上已經佈滿衰老的皺紋,就連那雙精神奕奕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覺之間佈滿疲憊的陰影。
老師是真的老了。
梵舍裡奇第一次有了這樣清晰的認知,他的心慢慢沉重起來。
教皇看見他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傷心,孩子,沒有人能夠永遠不死,就連神祗也不能。我只是希望光明的信仰能夠一直延續下去,希望光明教廷的統治能千年萬年,但是很遺憾,在我在位的這些年,我做得很少,教廷依舊沒有辦法恢復到以前的榮光,恰恰相反,魔法公會的崛起奪走了這一切,貴族們不再將教廷的話奉為圭臬。阿瑟,我很慚愧,或許我應該早點從這個位置上下來。”
“不,老師,您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法師的崛起是大勢所趨……”
“不是大勢所趨!”教皇打斷他,語氣裡多了一絲少見的嚴厲。“阿瑟,沒有什麼是應該註定的,對法師和貴族,我們不能再容忍下去,不能再無條件地妥協,那樣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教廷也永遠不可能恢復以前的權威。”
“我沒有什麼可以再教給你的了,唯一能告訴你的,只有三樣東西,鐵與血,還有玫瑰。”
“對我們的敵人要毫不留情地揮刀相向,為此不惜血流成河,無論是敵人的血,還是我們自己的血,而玫瑰,是送給聽話的人的,只有永遠順從臣服於教廷的人,才有資格獲得教皇恩賜的玫瑰。”
梵舍裡奇一言不發地聽著,這是他以前從未聽過的,教皇頭一回在他面前如此立場鮮明地表達出某種觀點,即使這種觀點他也曾經很認同,但現在卻不確定了……
“老師,雅尼克·希爾這個人,據我觀察,我發現他試圖在走一條以前我們從未想過的道路,但令人驚奇的是,這條道路似乎同樣可以達到我們的目的,他收服人心用的那些辦法雖然有點卑鄙,但這比鐵和血更容易讓民眾接受,不是嗎?”
教皇笑了笑,沒有訓斥他的大膽無禮:“阿瑟,看起來你很欣賞他。”
梵舍裡奇迎上老師的目光,直言不諱:“是的,老師,我覺得他的辦法很管用,如果他能對教廷一直忠心下去,我覺得他是可以重用的。”
教皇搖搖頭:“相信我,阿瑟,儘管你已經很優秀了,但我看過的人比你還多,雅尼克·希爾也許很有能耐,但他同時也是一個很有野心,不安分的人。如果你試圖去磨掉一隻獅子的爪子,想把他豢養為寵物,很可能會被獅子反咬一口。”
梵舍裡奇:“老師,您的意思是……?”
教皇:“越是平靜的海面,就越預示著暴風雨的猛烈,也許這場巨大的風浪,將會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