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攜帶家捲逃離洛陽前來長安,並非出自夏侯楙自己的主意。
馮大司馬這才暗自點頭。
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夏侯楙嘛。
以夏侯楙的才智,斷然不可能想出這一步。
不過他能聽從別人意見,又能下如此決心,也已經算是難得。
馮大司馬的目光,再次落到羊祜身上,同時手指頭,輕輕地敲著桉幾:
“想不到羊叔子年紀才過弱冠,居然就能勸說夏侯將軍棄暗投明,這份眼光與魄力,堪稱世之少有啊!”
雖然馮大司馬的語氣中聽起來是帶著讚歎,但羊祜仍是覺得有些如坐針氈,甚至額頭微微有些冒汗:
“呃,不敢瞞大司馬,此事雖是祜建議的,但並非是祜想出來的。”
“哦?”馮大司馬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意外,他認真地看了一下羊祜。
雖然沒有說話,但身子已是坐直了,看起來是等羊祜繼續說下去。
羊祜在東邊有不小的名氣,雖說是年青了些,但亂世出妖孽嘛,很正常。
馮大司馬也不是沒遇到過妖孽——比如杜預——羊祜若是歸於此類,倒也不是讓人太過吃驚。
在別人看來,馮大司馬更是妖孽中的頭號大妖孽,人稱鬼王。
只是讓馮鬼王沒有想到的是,羊祜竟然說這個主意是另有其人。
此時羊祜的臉色,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此事,是叔母與祜聊及外舅一族出路時隨口提起。祜思考再三,覺得甚是有理,這才決定向從外舅說起。”
“叔子的……叔母?”
馮大司馬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羊叔子的叔母是誰來著?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羊祜的資料。
泰山羊氏乃是山東顯赫世族之一,與中原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姻關係,自然也是大漢的重點調查物件。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羊祜的父親羊衜,娶的就是蔡邕之女,蔡文姬的妹妹蔡貞姬。
也就是說,蔡文姬是羊祜的姨母。
羊衜早死,所以羊叔子自幼喪父。
本人是由其叔父羊耽撫養長大,事叔父如事父親,十分恭謹。
唔,這麼說來,羊叔子口中所說的叔母,十有八九就是羊耽的妻室。
有了這個回憶提線,馮大司馬很快就記起羊氏的另一個聯姻家族——辛氏。
撫養羊祜長大的叔父羊耽,妻室正是來自中原大族潁川辛氏。
看向羊祜,為了避免誤會,馮大司馬多問了一句:
“叔子所說的叔母,敢問可是羊辛氏?”
“正是。”
嗯?
嗯!
馮大司馬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銳利起來。
無他,因為潁川辛氏,正是來自隴西辛氏。
雖說隴西辛氏,現在就是個噱頭。
畢竟涼州羌胡之亂,幾乎就是在後漢的大動脈上不斷放血。
讓整個涼州,百來年都處於動盪不安之中。
再加上後漢中後期,關東政治集團對雍涼集團的打壓。
在這種情況下,涼州的豪族,再怎麼發展,也還是隻能稱為豪族,還沒有資格與關東的世家大族相提並論。
隴西李氏,天下李姓多源於此,厲害吧?
不照樣是苦逼了那麼多年?
若非主動抱上馮某人的大腿,背刺蜀地同宗以證道心,說不定現在李簡還在感嘆李家祖墳是不是埋得有問題呢。
而隴西辛氏,在隴西一帶,混得比李氏還要差。
但架不住人家有先見之明。
後漢開國後不久,隴西辛氏就把一部分族人遷到了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