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監察冷冷道:「要按章程來。」
「我難道沒按規矩來?我不擅長武鬥,按規矩交換一下條件難道不對?那邊的孩子家長,你覺得呢?」
鄭綏被白嬰坑了一小把,現在已經警惕起來了,不由得瞟了一眼身邊的嬴螭。
這個少年身形削瘦,臉色蒼白,有著很明顯的貧血癥狀,黑沉沉的眼睛盯著虛空某一點似乎是在發呆,周圍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也沒有什麼反應。
這狀態能武鬥?
鄭綏又看了一眼鬥戰臺上的女子,一臉『來呀來呀就得等著你上鉤呢』的表情,頓時犯起了胃疼。
「鄭君,不如就答應她文鬥,反正題目是我們出,那就出嬴螭印象最深刻的那場……你知道的。」
身邊的狗頭軍師耳語了一陣,鄭綏頓時目錄喜色,如果是那一場戰役的話,世上沒有誰比嬴螭更清楚。
「就文鬥!」
嬴螭的表情一直都是麻木的,等到鄭綏讓人把準備好的演戰沙盤抬上來,他的視線驀然收回,瞳仁裡的赤色驀然綻開,又如煙花般歸於沉寂。
——西川山國亡國戰,妖族的恥辱柱。
鬥戰臺周圍陷入一種僵硬的沉默。
「鄭狗,你就不是個東西。」衛驍的罵聲在這片沉默中頗為契合大部分人的心聲。
鄭氏也最多隻有一個血統不純的宗室女曾經是西川山國之主的姬妾,鄭綏就敢當眾喊嬴螭表弟,可見本身也沒有多重視這個家國不存的空架子儲王。現在又提出西川山國滅國戰,就好比把嬴螭空蕩蕩的胸腔再捅上一刀來回攪動,開國六姓的儲王,尊嚴被丟在地上踩。
嬴螭什麼也沒說,默然走上鬥戰臺,凝視著沙盤,隱約的一絲痛苦與迷茫淹沒在潮水般湧上的記憶裡,化作千絲萬縷的悵惘。
西川山國到現在依然被稱作無解之戰。
時維無雪冬月,西都兵出亂花嶺意圖收復北荒失地,是時精靈族擁兵兩百萬自天柱山乘隙而下,火弩十萬齊入西都,西都之內林木枯萎乾燥,半個西都立時燃燒成火海。
徵北大軍及時回援,卻被死死卡在鳳巢山谷之外,生生看著西都被攻毀,待到突破封鎖時,西都已城破。
之所以說無解,是因為精靈族在那一場戰役裡的佈置精密到了極致。風向、用火量、軍隊調配數,連西川大軍回援的時間、地點都卡得分毫不差,兩百多萬精靈,沒有一個閒置的,即使後來針對此戰多國都有了復盤變陣,也無法完全保下西都。
就算失去了北原荒國這樣的礦產依憑妖族也仍是王者,但自從兵鋒最強的西川山國被滅,妖族才開始了內憂外患齊存的惡化。
「可以開始了。」
不止是嬴螭,白嬰都對這盤局發了整整三分鐘的呆。
她當然讀過潘多拉的戰爭史,西川滅國戰可以說把精靈林地作戰的特色發揮到了極致,而且裡面體現出的現代化作戰思路是正統的,和她這種全息模擬出來的並不是一個套路,更注重於實用與快速的結合。
考察隊裡明文規定潘多拉禁止軍事人才輸入,只允許軍事思想輸入,然而從這場戰役上看,精靈的後臺肯定有偷渡的,說不定就是當年綁架唐三明那一撥裡面的。
專業的人才帶著現代化軍事思想的結晶才影響了這一場戰役,很厲害,在冷兵器時代幾乎完美……不過,只要是人的思想,就不會無解。
不止要贏,還有贏得漂亮乾脆。
「你們看,她動了。」
「徒勞而已,西川滅國戰至今無解,無論在哪個地理位置突入都會被精靈的佈置策應到。」
「……她在搞什麼?從四個峽谷同時突入,看,陷了二十萬進去吧,這麼淺顯的意圖,我都能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