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放下手裡的炭筆,嘆了口氣,此時此刻他有點後悔,不應該一口就回絕那位妖族的女性,她手下的那些年輕天妖可沒有她好說話,甚至於根本就野蠻得無法交流。
——一張火器圖紙換一天的命,一張假的扣三天的命,自己算。
這就是那些天妖的原話,在他發家後的人生裡,還從未有被這麼對待過!連他的手杖也被扔掉了!
野蠻的未開化種族!他們會得到歷史的教訓的,正如人類的歷史一樣重演!
如是詛咒著,阿爾伯特恨恨地在圖紙上多畫了兩條線……加了這兩條線,這些改良的火銃短時間會大幅提高威力,而長期使用則會引發成致命的爆膛。
阿爾伯特正想像著那些妖族被火器反噬的情景,木門忽然一響,他手裡的炭筆慌亂地掉在了地上。
「晚上好。」
還是白嬰,她這個人一旦想做點什麼壞事,眉梢眼底就會漫出一種很好說話、很隨和的情緒,然後等著你一上套,她就開始露出獠牙。
所謂人和人的區別都是比出來的,儘管仍然有九分敵對的警惕,比起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天妖,阿爾伯特還是稍微放鬆了點:「晚上好,女士。」
「這是大師畫的圖紙嗎?」白嬰拿起桌子上的圖紙看了兩眼,足足有二十多份的圖紙,上面精密到毫米的設計一看就是深諳此道的,還特地標註出了幾檔威力。
「短短几個小時能做出八種火器,好厲害。」白嬰不禁讚嘆,繼而問道:「有這樣的能力,烏爾王竟還沒有將大師委以九星勳章嗎?」
阿爾伯特呃了一陣,解釋道:「您應該知道,想要在君王面前投誠的話,先要在一項技藝上試驗成功,才有資格向君王彰顯自己其他的能力。」
白嬰點頭微笑:「也就是說,大師的這些奇思妙想,還沒有呈現在烏爾王面前咯?」
阿爾伯特臉色變了,他緊張地看著這個女妖,但對方更像是隨口一問,隨後又將圖紙放下,走到門口問道:「累了一整天,您願意和我一起去內城散散步嗎?」
阿爾伯特當然沒有天真到認為這位女士是抱有什麼羅曼蒂克的目的,但他太想脫離這個發黴的屋子了,點點頭就跟了上去。
鳴劍嶺是一個典型的山城,它當然不能和禹都那種恐怖的規模想比,但是矮人對於建築堡壘的建造力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它整體就像個三層的梯田式結構,軍事化的外城,矮人監督採礦和貿易的官員、往來的富商所居住的中城,以及背依礦山的內城。
鳴劍嶺一如它的名字,是西川少有的鐵礦礦脈,隨處可見紅色的富含鐵質的土壤,這些鐵礦石被開採出來,不斷運向北原,成為了矮人政-權基石的一部分。
此時的中城街道里空無一人,白嬰知道這些緊閉的房門裡有的是還沒來得及撤退的矮人平民,倒也沒有特地指出來,而是很自然地聊著天,小到風土人情,大到時事局勢,甚至於不諱言地抨擊起了妖族的統治結構。
「……就算是在現在,這些針對於地妖歧視依然存在,而且會隨著天妖的閉塞愈演愈烈,我從未見過有一個天妖貴族的族學對地妖開放,種族歧視,我是說種族內部的歧視持續了一百年之久,但我不認為它應該是文明紀元的象徵。」
她說話很隨意,阿爾伯特開始仔細回憶起了來之前伊希斯對他的一些科普,當然包括了天妖和地妖的矛盾,這種矛盾就彷彿上個世紀a國的種族歧視,很大程度上拖慢了它崛起的程序。
不過這也是阿爾伯特所不能理解的一方面,這樣一個環境下,一個地妖是怎麼讓那些天妖對她如此言聽計從的。
「可女士,您的部下也是天妖,」
「難道您沒有發覺他們大都年輕得過分了嗎?實際上他們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