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桑問道:「若白九嬰回禹都,王會殺她?」
「孤會令她永刻妖族霸業青史之上。」
這話說得委婉又堅定,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不是他想殺,而是他殺她,已經成了必須的事。
而以白九嬰影射的是誰,孔桑自然明白。
孔桑驀然感到一陣齒冷,閉著眼睛道:「白九嬰如今便如鼎公決意,傾盡力量外御強敵,王卻踩著他們的肩背拾階而上帝位,難道午夜夢回,就不曾噩夢纏身嗎?」
「王圖霸業,若是連這點犧牲也要斤斤計較,又何談復國中興?」姬白蘋淡淡道:「只要禹都安定,孤寧負萬世罵名,也要爭這一世王道。」
姬王走了,從九重宮闕下去,他將在太惑宮中央去迎接他倉促登基個第三天,遲來的帝璽禮。
孔桑嘆著氣,他不願目睹姬白蘋迎接南來王風的沐洗,儘管那山呼萬歲的聲音已經不受控制地穿過大殿鑽入他的耳間。
他知道,禹都的帝位,終於要換人做了……姬王的天下,或許會從今天開始,或許會將妖族導向亡途。
孔桑低著頭,準備飲下一樽苦酒裝醉混過接下來姬氏半強迫的招攬,忽然,他目光一凝,在酒水的倒影裡看到了他頂上有個人。
孔桑抬頭,等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險險驚撥出聲。
後者在房樑上也看到了孔桑,手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像只貓兒一樣滑下來,向殿角的塔樓走去——那是九重太惑宮的四座輔塔之一,也是最高的地方。
他在找什麼?
孔桑看了看左右,這是九重宮闕最高的所在,連偶爾出現的內侍也都行色匆匆地為新帝忙去了,他便走出正殿門,在廊邊看了一眼,下面的姬白蘋正在接過象徵著帝王權力的九嬰玄璽——這個老謀深算的姬氏族王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已登上妖族的巔峰,終於可以施展他的抱負。
大概是因為心潮起伏,心臟總是不正常地飛快跳動。
姬白蘋有些莫名地古怪,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玄璽,再往上的一點,一個奇怪的紅色光點正指著他的心口。
……象徵著妖族新帝登基的四凶戰鼓擂至第十九通,一聲古怪的爆裂聲傳入鼓手的耳中。
他還以為自己的鼓破了,正慌張地檢視,卻見鼓沒破,四周忽然陷入一種死寂。
鼓手一低頭,他看見本應捧在新帝手中的黑色玄璽,正沾著血跡一路滾落在臺階下,倒落塵埃中。
就像一個頹敗的帝王。
第八十一章 烽煙再起
安銘在聽到那一聲槍響時就感到不妙,他可不回去天真到認為那僅僅是打獵的□□的響動,那種撕破空氣的細微抖動率和穿刺程度已經超過了精靈最好的弓-箭手能發揮的極限。
……可能已經來晚了。
安銘目光一凝,像頭獵豹一樣從塔樓的下一層翻了上去,動作已經很輕了,但還是驚動了塔樓頂上的刺殺者。
安銘聽見頂上的木板一陣走動接著什麼東西的上膛聲,本能地剛一貼緊了牆壁,頭頂的木板就硬生生開了五六個洞,爆在他腳下的地板上。
是□□的響聲,可那響聲並不是火藥爆開的那種擴散式的爆裂,而是一種聚攏式的穿刺。
很危險,很致命。
大腦第一時間給了判讀,安銘放棄了和樓上的殺手正面相抗,一仰頭看見了身後的窗子,果斷把腰間匕首的刀鞘往地上一滾,便翻出了窗戶,迎面被夾著濕氣的寒風一吹,腳下便是百丈高樓。
安銘沒有停留,把匕首咬住,雙手抓住簷下的妖獸裝飾,身形一盪便如燕子翻身一樣盪到了上一層,直接從視窗進去,一落地,便看見視窗邊一個黑色的揹包,露出一些古怪的金屬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