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進王城,街上貴族便行色匆匆,偶有交談,涉及王的,卻又都緘口不言。可見王在貴族心中威多於望。恕我直言,若不是因此,怎麼神殞之野一役,那麼好的局面,偏偏因王被刺,麾下諸將耽於爭權而敗於西川獸人之手。」
「如此見微知著,一旦王稍有失勢,今日手中利劍,他日恐怕就是剖心破腑的兇器——」
她這麼一說,殿中便有人怒喝道:「我等若不是對王心服口服,願與徵戰八方,怎會宣誓向王效忠?!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請王驅此女出殿!」
愛爾柏塔反唇相問:「地妖與天妖可是同族?」
「胡言亂語!」對面一個年輕的天妖直接按刀出鞘,大怒道:「這裡是禹都,不是你眾神碑林,容不得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愛爾柏塔垂著眼睛繼續道:「王明鑑,天妖貴族信奉您,崇拜您,是因為外患未解除,如果王一口氣將妖族大地上所有的割據城拔除,請問以王一個女子,又依憑什麼在禹都坐穩太輔王的位置呢?」
「衛驍,坐下好好聽著。」
「王!她是在挑撥離間!」
「要有待客的禮儀。」
白嬰淡淡一聲,略帶一絲警示味道,衛驍冷哼一聲坐了回去,目光陰沉地看著精靈的第一王女。
「那麼公主的意思是,要我看著外族在我妖族的土地上佔地為王、奴役妖民,才能彰顯出我的價值,是這個意思嗎?」
「王誤解了,我想表達的是,如果王要掌定尊權,必要征伐不息,長此以往,王的精力總有難以顧及之處,何況北原矮人隱約有捲土重來之勢……所以我想,王應該不會拒絕此時的盟友吧。」
「你族在西國的血跡未乾,今日公主擅自與我結盟,難道就不怕你族斥你妄行獨斷嗎?」
愛爾柏塔公主斂眸道:「那就是我族分內的事了,這卷協書是我族的誠意,請王過目。」
銀白色的絹帛上墨字隱隱,倒映在白嬰幽深的眸子裡,慢慢地,滲出一絲冷意。
「……三個月內撤出所有在妖族境內的割據城……移民回祖陸……賠款黃金九十萬,好大的手筆。」
愛爾柏塔公主篤定她會答應,雙眸微閃,道:「如此不必興兵戈,西國便能徹底平定,還能收穫一個盟友,王,何樂而不為呢?」
她這麼一說,別說白嬰,就算是下面的將領也紛紛意動……精靈願意主動撤出妖族大陸,還樂意賠款,還有比這個更有誠意的條件嗎?
「王可是同意了?」
白嬰笑了一聲,站起來一邊看著帛書,一邊口中狀似疑惑:「我好奇的是,為什麼協約裡,不說換回精靈王的事呢?」
愛爾柏塔公主臉上的笑意消散,手指一緊,啞聲道:「教皇說,失地之王,對眾神不忠,必無顏回祖陸。」
「教皇怎麼說是他的事,你身為精靈王的長女,在太惑宮振振有詞說了這麼多,半個字眼都沒提到你的父親,為什麼?」
「……」
白嬰拎著那帛書一角,走到愛爾柏塔身側,手指一鬆讓那帛書落在她僵硬的肩膀上,傾身道:「怎麼,說不出來了?我替你回答吧。」
「你不敢提精靈王,因為你早就表明了立場站在教皇那邊,現在帶精靈王回去,就是在祖陸掀起政教內鬥,就算讓你帶回去了,你也必須讓精靈王死在路上。」
「你不忍親自動手,才故意不提他,想著至少讓他留在禹都,還能平平安安地被軟禁著,而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至於你這條約上種種退步,也就值個三兩筆墨的價錢,你族中因戰敗之事民怨沸騰,就算臨時違約,也礙不著教皇聲望。」
「三個月?哈且不說三個月夠你們糾集軍隊殺回來。你倒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