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剛下定了要將自己的心給寧霽玉看的決心,便被寧霽玉接二連三的「夢話」給徹底踩在腳下。
陸柒曾在冥府的典籍中知道,當今的冥主大人生來便沒有心跳,乃是天陰之體,天生就適合做至高無上的鬼神——
寧霽玉是沒有心的。
沒有心的人,又怎能捂得熱呢?
千年前的陸將軍或許可以,但他這個贗品想來是不行了的。
陸柒面上露出一個不悲不喜的譏諷的笑,腦海深處卻似有一物不合時宜地叫囂起來,似要掙脫重重束縛得見天日。
恍惚間,陸柒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無數個模糊的剪影在腦海里飛速閃現,但旋即又消弭於無,像是什麼也沒有回憶起來。
識海中的刺痛猶在,陸柒面不改色地咬牙忍了,而後拭去了頭上的冷汗,確定無誤後這才走出了房門,對守在外面的阿元淡淡道:「陛下睡熟了,你進去小心守著,莫要驚擾了陛下。」
陸柒腳步不停,此刻只有一個地方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要去東暖閣,若不能親眼看一看那位陸將軍留下的遺蹟,不能親眼看一看他究竟輸給了怎樣的一個人,他終究不能心服口服。
更不能,準確無誤地報復回去。
東暖閣一帶雖與寧霽玉日常理政的書房僅有一牆之隔、數丈距離,但卻因其禁地一般的地位而了無人煙。
今日依舊如此。
門上的封條流動著淺淡靈光,隔絕外界的窺視,陸柒的視線甫一落在上面,便覺腦海里一陣鈍痛。
但奇異地,他並不覺得難以忍受。
先前生出的異物掙脫束縛之感與這一陣鈍痛激烈地糾纏起來,反倒叫他將那似是籠著一層薄紗的記憶明晰了幾分。
先是連天的血池和輾轉不休的刀光劍影,繼而是北境的皚皚白雪和連綿不絕的群山,最後,是最靠近天的地方,升起的極其朦朧的一抹日光。
那是與冥王宮中日日懸在他們頭頂的虛幻的日光完全不同的感覺,是帶著熱度的真正的旭日初昇。
來到冥府這麼久,陸柒也模模糊糊猜到了一點,在冥府是沒有太陽的。
天庭與冥府積怨已久,日光不被允許出現在冥府,因而僅有冥王宮中,能得見一縷奢侈的日光。
這一縷日光非是上天贈予,而是冥主的高深靈力幻化而成,冥主本身都沒有溫度,這一縷日光又怎會有溫度?
但那北境的山巔,卻是冥府上下距天庭最近的地方,也獨有那裡,能遠遠瞥見一點點初生的太陽。
識海里的風暴漸漸平息,陸柒清楚地意識到,方才自己腦海里回放的影像,正是寧霽玉夢中所說的「去北境看日出」。
……可、可他怎會有這麼一段記憶?
陸柒全身的靈力和血液似乎都瘋狂奔湧起來,隨時都要沸騰、炸裂——
轟的一聲,那隔絕了自己與這段莫名其妙的記憶的最後一層薄霧,被驟然驅散。
陸柒下意識指尖一點,一道極其精純的熾熱靈力迸射而出,化作一道艷紅的弧線,直直衝向了面前那道正瘋狂吞吐靈力欲要強行加固的封條。
一團烈火熊熊地燃燒起來,很快將張岌岌可危的封條徹底吞噬。
東暖閣的門,開了。
而下一瞬,正在睡夢中的冥主驟然驚醒,從床上猛地坐起,卻是吐出了一大口烏血,面色因封條的反噬發作而變得煞白。
「陛下這是怎麼了!」原本有些神志混沌的阿元瞬間被嚇醒過來,焦急地湊上去扶,「陛下等等,阿元這便去喚醫官來看!」
他的手卻是被寧霽玉一把掙開。
饒是腹中泛起一陣突如其來的絞痛,寧霽玉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