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但一切還都只是一個開始。
又是阿桑妲和鍾離冼母子單獨相處的時候了。
阿桑妲問:“然後,你有什麼決定?”
鍾離冼道:“兒臣決定,百日喪期過後,迎娶薩頓長公主迪洛阿米拉。然後……率部歸順□□。”
“啪”。
一片寂靜。
鍾離冼跪下。
阿桑妲斥道:“現在你當上大汗了,你可滿意了?”
“兒臣不敢。”鍾離冼叩首。
“你給我站起來!”阿桑妲厲聲道。
鍾離冼沒有起身,一字一頓道:“請母后恕罪。母后不相信兒臣,兒臣理解。但是不管母后相不相信兒臣,哪怕是伊賽所有的子民都不相信兒臣,兒臣都要做這件事情。兒臣捫心自問,上,無愧於天地祖先,下,無愧於親人臣民,請母后,拭目以待。”
“你給我站起來!”阿桑妲抓著鍾離冼的領子,令他站了起來。
現下鍾離冼初長而成,身量已經比阿桑妲高出半個頭來,阿桑妲若是想直視他的雙目,還要微微仰頭。
阿桑妲一字一頓道:“你記著,無論你做沒做過,無論我信不信你,你現下都是伊賽的汗王了。我們伊賽的男兒,頭頂天,腳立地。從今天開始,你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堂堂正正的汗王,在你的子民面前,你給我站直了!聽見沒有!”
“母后的教訓,兒臣謹記!”
鍾離冼端坐於汗王座上,眉眼之中的堅毅竟是更勝其父。來議政之前,鍾離冼手中拿著父親留給他和大哥的那封信,小心存於自己的劍鞘之中。他已經大汗了,這把王劍,不需要經常出鞘。他將王劍放在架子上,信步走出了寢殿。
鍾離珏囑咐過,如果他遭遇不測,便讓鍾離準和鍾離冼一同拆開那封信。現如今鍾離準失蹤,鍾離冼覺得,那封信,也沒有拆開的必要了。父親說是寫給他和大哥,可他心下清楚,這封信主要是寫給大哥的,因為信中所說的內容,父親已經囑咐過他了。這個秘密,從父親和大哥離開扎託到京城赴宴之前就藏在他心裡,一直到現在,他登基為汗,他都沒有說出來。
“阿甲,勘代。”鍾離冼吩咐了一聲。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汗王,在眾將和眾臣面前,他應該直呼他們的名字,而不是叫他們哥哥、叔叔。
“在。”阿甲和勘代各自上前了一步。
“大哥有訊息了嗎?”
“還沒有。”勘代回稟。
“罷了。”鍾離準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正色道:“關於……父汗的死,”他不得不提起這件事,“你們二人,是離真相最近的人。今日,就請你們二人,將事情的始末,全都說與本汗。”
在出發之前,鍾離珏也同樣單獨吩咐過了勘代,是以鍾離冼和勘代根本就是心照不宣。此刻勘代明白,鍾離冼讓他現下說此事,是說給眾人聽的。想到此處,勘代遂道:“一月十二,先王奉詔入宮覲見□□皇上,出宮之後受薩頓王之邀,前往京城郊外敘話,事後中毒身亡。”
下面一片騷動。
阿甲順勢上前請命:“大汗,我們是否陳兵薩頓,討回公道?”箇中關節阿甲並不知情,但他明白,在這種時候,不管大汗最後做什麼樣的決定,都應有人把這件事提出來,而他,是最適合做這件事的。
“此事……我們暫且不議。”鍾離冼抬了抬手。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顯然鍾離冼的意見與大部分人是相悖的。
“眾位請稍安勿躁!”鍾離冼站了起來,口中言語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眉眼之間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你們……就這麼急著拿整個伊賽一族去冒險麼?”鍾離冼厲聲呵斥。
眾人全部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