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風離御一雙狹長的眸子漸漸眯起。青州,尉遲凌此行也是去青州。突然:他眉間豁然開朗,一絲欣慰悄然爬上冷峻的唇角。
原來,尉遲凌還是惦念他們十幾年兄弟之情的,此去青州,尉遲凌一定也有為他打算之意。
心中緩緩釋然,他凝視著尉遲凌漸漸沒入濃重夜色之中的背影,於風中佇立良久。
今日是月圓之夜,月光如白色羽緞覆在了一片蒼茫的雪地之上,枝頭已是空落落的,只餘幾片葉子,偶爾被風吹落一片,已是飄飄旋旋如寒雪飄絮,緩緩墜地。
今日尚且晴好,可也許明天,還會接著是暴風雪。
突然,他很想去看看她。也許迂了明日,想要見她一面就極難了。可欲抬出去的腳,終究是忍住了。前面的路,荊棘而坎柯,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月圓之夜,下一個月圓之夜,抑或是下下一個月圓之夜,他不知自己究竟還能否像現在這般仰望星空。生死,僅僅在一線間。
卷三 殘顏皇后 第十九章 玉碎(薦)
因在新年的喜慶中,映月的喪事便在這樣的陰寒天氣辦得簡單而極盡哀悼之情。新喪的白色融在漫天素色冰雪之中,尤叫人覺得心涼傷感。
雪連綿無盡地下著,周遭潮溼而黏膩。映月昨日入殮,煙落並沒有去,她只是不想看著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就這樣永遠的長睡地下。她甚至不願去面時,也不願相信,生命脆弱得彷彿被陽光一蒸便即刻化去的一片春雪。
她本想將映月的孩子抱至自己身邊日夜照拂,可卻聽聞小皇子風離涵因著是不足八月出生,身子極弱,喂不進奶水,隨時都會有突發的危險狀況,是以離不了御醫時時照看,便一直由乳孃帶著養在了御醫院。
自她生產以後,之前的禁足令便不再有人提起,她依舊是宿在了朝陽殿。
今日一早,撩開厚重的團福錦簾,煙落瞧了瞧窗外,紛紛揚揚的六稜雪花旋舞著,輕盈落下,漫下無窮無盡的寒冷與陰沉。
天,不過睛了一日而已。
轉眸吩咐紅菱取過一件厚實的雪狐鑲邊紅披風,將宸兒交給乳孃看顧,她裹著單薄的身子,冒雪朝御醫院緩步而去。近半月了,她想去看看映月的孩子情況如何,究竟身子好些了沒有。
雪路難行,一路之上,呵出的白騰騰的熱氣彷彿都能瞬間凝成冰,天氣惡劣,又是極冷。
待近到御醫院,遠遠便已是聞著一股子濃烈的酸澀藥味,撲鼻而來。入了殿中,她順手解下披風,銀灰的狐毛尖端還有著融化的雪珠,亮晶晶的一顆一顆,似水晶珠兒似的。
衛風此時已是為御醫院之首,他最是眼尖,瞧見煙落前來,忙上前恭迎,道:“皇后娘娘萬福。”
煙落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道:“我來瞧瞧涵兒可好。”
衛風扶煙落進了內殿,尋了一張寬敞的檀木凳,又是墊了好些軟墊,方才讓煙落坐下,抬眸覷了她一眼,語氣微微帶了些責怪道:“娘娘也真是的,自己生產尚且未出月,不好生養著,竟然還不辭風雪,跑到這麼偏僻的御醫院來。”
旋即有宮女奉上熱騰騰的紅糖紅棗湯,煙落徑自取過飲了一口,身子頓覺暖了,盈盈一笑,姿容嫵媚,道:“涵兒早產,身子贏弱,離不開御醫院。自然只有我親自來探望了。”言罷,她環顧四周,疑問道:“咦,涵兒呢?怎的還不見乳孃抱來?”
“正在喂藥,一會兒就好。”衛風低聲道。
“哦。”煙落如羽睫毛微微覆下,仔細瞧了瞧四周,這御醫院之中,緊挨著牆處按著一頂巨大的藥櫃,上面密密麻麻的皆是小鬥,每個小鬥之上皆做好標籤。地上、桌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藥罐。看起來就像個藥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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