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回過頭去,繼續向外走。阿霆也沒來得及回應,直到他們又走出兩步去,才叫道:“屠蘇!”
這次是他第一次叫“屠蘇”,過去幾次見面,他都是含糊帶過,從不願意正面稱呼。他這一叫,屠蘇就像被嚇了一跳似的,連忙回頭,卻也是不說話,只是兩隻眼睛瞪大了,像在問他什麼事。
阿霆指了指身邊的那隻空紙杯:“把你的垃圾也帶走啊。”
“哦。”屠蘇醒悟過來,忙不迭地跑過來拿起紙杯,還十分誠懇地說了一句,“霆哥,抱歉。”
那一聲“霆哥”叫得還真有些像外面的小弟。阿霆聽著,心情也不覺好起來。然後扯起一邊嘴角,像以往關照其他小弟一樣說了聲:“乖。”
語氣聽得屠蘇直發毛。
陵越和屠蘇離開後,阿霆獨自曬了一會兒太陽,只曬到差點睡過去才撐著略微有些發麻的腿想要回去病房。他徐徐走著,想快些又沒有辦法,才走出十幾米就有些厭煩。就在他想要甩掉柺杖又不能的時候,面前偏偏還突然滾來一樣什麼東西。
他猛地剎住腳步,堪堪避開那跑過來撿東西的人。
那人差點撞到他了還不道歉,讓阿霆本就有些煩躁的心情更加不爽。
他一下拎起那人的病服後領:“喂,你差點撞到我了。”
那人驚慌,卻仍是不說話,微微掙動了一下發現逃不開,就拼命地低下頭,像是要鑽到地底裡去。
阿霆最討厭這種悶葫蘆,一把搶過那人手上的畫板,還有他剛剛撿起的東西。
“這是什麼,哨子?”阿霆擺弄了一下那件小東西,“要這個幹什麼,你是啞巴麼?”
“不是!”這哨子大約是對那人極為重要,這憋不住半句話的悶蛋居然為了一支哨子抬起頭來,勇敢地與阿霆爭搶。
阿霆看見他這抬頭,就是一愣。那人的面孔竟然與屠蘇有幾分相似。
陵越與他自己的相似讓他覺得親切,而這人的相似,卻讓他……升起了一股報復的惡意。
他看見對面的青年愣頭愣腦的,胸中那份捉弄的心思瞬時膨脹起來,不懷好意地一笑道:“你給我畫張畫,渾身上下,手和腳都畫得像了,就把它還給你。”
那青年也不說話,只是有些固執地看著阿霆手中的哨子。
阿霆翻了翻畫板上的紙:“我看你畫得也不錯麼,怎麼,連跟我打這個賭也不敢,這哨子你是不想要了?”
那人急道:“畫!”
阿霆把畫板給他,自己握著哨子坐下來。
他想反正自己說的是手手腳腳都畫得像,可是自己有一條腿是沒有的,面前的這小子又怎麼會知道。到時候說他輸了賭,再把東西拿走就是了。一面這樣想,阿霆心裡就升起一種惡劣的快意,連嘴角都不自覺揚了揚。
那青年卻對此詭計毫無所覺,專心地開啟畫板,拿起了畫筆。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阿霆,對照他的臉型和身體的輪廓,在畫板上一筆一劃地描摹起來。
兩人的視線時常會交錯。青年的眼神純粹而專注,可阿霆畢竟是心中有鬼的,被他看得久了,忽然覺得這人又是和屠蘇完全不一樣的。這青年單純脆弱如一塊明鏡,像是輕輕一敲就能碎了,普通人恐怕連騙他都要不忍心,而自己把對別人的脾氣發洩在這樣一個無辜的外人身上,未免……也太卑鄙。
他堂堂一個前社團大哥,竟然在醫院裡大發善心起來,要是給他以前的兄弟們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阿霆在心裡反反覆覆做著鬥爭,掙扎著是否要放棄這一場捉弄,而最後的結果還是按兵不動。
只是兩個人悶聲對坐了很久,大眼瞪小眼的,那青年不覺得尷尬,阿霆卻閒得有些發慌,於是他問:“你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