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平安喜樂的活著,到時候再燒一封信給我,讓我的善心滿足,回憶這難忘的世事,紀念老朋友而已。
虞姬拜上”
小樓“媽呀”了一聲,信從指縫間滑落,嚇出了一身白毛汗。虞姬給她寫了信!一個楚漢時期兩千多年前的女人!他的性命早就由天了,但是精神上由不得他不怕。“不可能的,不可能呀。。。。。。”他恐怖的喃喃自語,艱辛的轉換念頭以壯膽色,“不過是一個讀書讀壞了腦子的女學生,胡謅出這麼一篇文章嚇唬人!她說自己是虞姬?哈,她大概還以為自己是還魂的杜麗娘吧,等我下次捉住她,非請她也寫一個《牡丹亭》的劇本。。。。。。”
小樓胡思亂想著,不敢再燒信了,他提心吊膽的捏著那封信的一角,把它扔進自己的書箱裡,又在上面倒了一堆毛主xi的詩詞語錄,希望邪不壓正,萬壽無疆的老人家能剋制住這些作妖的鬼怪。他趕緊上床躺下,卻毫無睡意,手和腳一直冰涼,蜷縮成一團在被子裡不停翻身,一直折騰到半夜三點多,才終於有了些睡意,六點鐘又要起來準備去院裡上班,弄得面色蠟黃,眼圈發黑,倒像是已經被鬼給附了身。
☆、第四章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都平安無事,信果然沒有再出現了。等史老頭也不再為簽名人耿耿於懷,小樓終於決心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剛進入11月,這裡便下了第一場雪。細小的雪花,紛紛飄落而至,撥出的寒氣讓人們像披了白色的面紗。京劇院的老師們聚集在會計室裡等著領這個月的工資,小樓沒有了絨衣,縮頭縮腳的站在屋子裡,決心一拿到錢就去百貨大樓買一件嶄新的毛衣穿上。
“段老師!”突然那會計姑娘從視窗探出頭,衝著排隊的人群喊,“您過來拿工資吧,我先給您算好,譚院長說有事找您,讓您去一趟。”
小樓拿著一個裝了80元錢的信封,滿心疑惑的朝院長室走去。上次小樓撞見譚院長,他正滿心歡喜的笑著,這次也是快把臉笑爛了,看見小樓,幾乎想衝上來和小樓握手。但他立即意識到這是在院長室裡,自己是領導,小樓是他的下屬,就將兩手插jin褲兜裡,做出隨意的樣子說:“段老師快請坐,喝茶嗎?”
小樓慌忙說:“不用了,謝謝院長。”
“上次和您說的徽班進京兩百週年的慶演,全都談妥了。有勞段老師明天起個大早到北京出差,到那邊的京劇院表演、學習,等明年開了春,院裡拿到了上頭批的資金,我們院的人都去,給段老師捧場。”
“好,好,您交代給我的任務,我一定認真做好。”小樓連連點頭,“但是為什麼選我呢?”他疑惑的問。在院裡,他並不是資歷最老的一個。
“段老師不去,誰還有臉去!誰都知道您是梨園行的名角,要不我父親怎麼聘您來呢。您唱起來,分寸一絲不多,一分不少,您的演出臺下全滿座,觀眾都伸著脖子看您來吶。”譚院長積極而熱情的說,“我們這次合演的劇目是霸王別姬,扮虞姬的是您的黃金搭檔程蝶衣先生,您也有十年多沒看見他了吧?水流千遭終歸海,虞姬和霸王相見,中間也不用隔著條烏江啦。”
小樓刷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頭暈目眩,渾身發冷。不等譚院長髮問就說:“領導,我、我想下午請半天假,回去收拾下行李。。。。。。”
小樓一路狂奔回家,掀翻了書箱從滿地的書裡找那封信,他把每本書的每一頁都翻過了,沒有、沒有。。。。。。信竟然憑空消失了。小樓扶著腰撐住桌子慢慢站起來,幾乎不相信自己這雙五十多歲的昏花老眼,一切就像一場夢,就好像從來沒有信,沒有古怪的女學生,沒有可怕的未來預言,他才是那個新時代的杜麗娘,做了一場沒邊際的幻夢。
小樓不甘心,他受不住,才不是這樣,我真的收到了虞姬的來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