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何聞言慢慢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到一旁的紅木書架上翻找起來,不過約莫一炷香左右時間,顧何便將一摞名錄擺到了顧淮面前,“這些。”
擺在面前的足足有半人高的一摞目錄,饒是讀過無數大部頭的顧淮都臉色一曬,他皺了皺眉,看向顧何,忽然心生一計。“大哥,你可否幫我將其中關於謄抄所用金粉數額的部分挑選出來。”他想了想,“特別是金粉數目突然變化較大的年份……”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何就將其中上面的一部分直接抽了出來,“三年前開始,經歷司內所存金粉瞬間告急,向內務府申請的金粉數額也急劇變多。”
果然如他所想!顧淮眼睛一亮,翻開顧何抽出來的名錄,果然在其中詳細記載著從三年前開始,金粉消耗數額就急速上升,原本每個月度結束後都綽綽有餘的五兩金粉成了個零頭數目,連經歷司多年積攢的金粉也被快速地消耗殆盡。而向內務府申請的金粉數額不斷上升,而且在兩年前,每月增批的金粉數額便達到了五十兩!
五十兩純度不低的金粉,若是送到外頭的金鋪去,少說也能融成四十五兩以上的足兩金錠子。在如今一個平民百姓家庭二兩銀子能過上一年的大尚王朝,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字!
顧淮的表情漸漸慎重起來,在方才他察覺到這個漏洞後就思考過有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謀財的可能,卻不想這人向天借了膽,敢貪去這麼多錢財!而且這麼大一筆數目的金粉,還是持續了兩年多不曾斷過的批給,內務府怎麼可能會批覆?
莫不成……顧淮突然想到一個人,若真是那人……他翻開記錄金粉申請的記錄,其中除了每月雷打不動地向通政使、左右通政及左右參議處送去的固定份額內的金粉外,剩下的都是被掛靠在通政司名下的中書科申請而去。
中書科中有中書舍人數十名,謄抄聖諭之事向來由此科負責,金粉消耗居多實為正常,但是……顧淮的手指朝著申請人的姓名下面劃了一道,然後看向顧何,“中書舍人申請金粉,為何是他簽字?”
顧何上前一看,那上面赫然寫著“顧瑀”二字。
顧瑀乃是左參議,中書科雖然掛靠在通政司名下,但自有一套行政部署,按理通政司是沒有派遣官員進行監管的。那麼此時顧瑀的名字出現在這上面就微妙了。
顧何抿了抿嘴,想了想,慢慢地開口,“顧瑀之名,可請多數倍金粉。”
顧淮瞭然地點了點頭,這與他所想對上了。宮中有惠貴妃,內務府自然不會不給貴妃外甥面子,莫說一個月五十兩金粉,為了討好惠貴妃,內務府中人每月一百兩都敢偷渡出來,更別談在這過程中那些內監也可從中刮下一層油水來了。
顧淮將名錄一合抱進懷中,衝著顧何一笑,“謝謝,大哥。”
他說著就打算要走,卻被顧何叫住了。“五弟,我娘……上次真的十分對不住!”他說完便迅速地垂下了頭,彷彿剛才那話並不出自他的口中。
聽到這話顧淮一愣,隨後他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經歷司。
顧瑀,祖父乃一品國公,身居兵部尚書之職;其父為戶部侍郎,也是個有錢的腕兒;他親奶奶掌控著偌大個國公府的收支,私底下的小金庫不知多麼豐厚,他那孃親身上有誥命,還有個當貴妃的親姐姐。無論怎麼看,有如此出身的顧瑀都不像是缺錢的。
說實在的,通政司裡頭的人基本都是不缺錢的,畢竟能進通政司的人基本都是拿銀錢換前途的,不會輕易為了銀錢再毀了前途。一個月五十兩黃金,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數額,但是放在如通政使這種大富豪家庭中出來的人就算不得什麼了。
所以,顧瑀究竟是為什麼去貪取這筆錢財?這可是明晃晃地在皇帝內庫裡頭挖錢,就是惠貴妃當寵的時候,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