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家裡沒了外人以後,柳老七把桃兒面前,直截了當地問她,到底是相中了趙金亭,還是看上了王金龍? 二選一,只能有一個選擇。 桃兒扭捏,羞紅著臉,不說話。 “說。必須得說!”柳老七如下命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打盤古老祖開天闢地那天起,就定下了這個章程。你大了,該出門子了,再不出門子,你可就是老姑娘了。” “我不怕當老姑娘,我不出門子,我得在家伺候您……”桃兒的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不!”柳老七直視著桃兒,面色凝重,“莊鄉們是怎麼說咱爺兒倆的,你也應該早就聽說不止一回兩回了。唉!我柳老七是個鰥夫不假,是你後爹也不假,可我對你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歹心惡意。自打你媽走了之後,咱爺兒倆相依為命,我處處小心謹慎,生怕叫人嚼舌根子,可到底我管不住別人的嘴,這些年裡我揹負了太多罵名,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受了,你爹我也是要臉的人呀!閨女呀,你要真疼爹,就從金亭和金龍倆人之間挑一個,跟他走吧!往後有空了,常回家看看爹也就是了。你走了,爹反倒是松心了,讓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兒不好受呀!” 柳老七分明是要趕桃兒走,所以他才會這麼說。他固然捨不得,可捨不得也要捨得,閨女確實大了,老攥著不撒手,早晚得叫唾沫星子淹死。 再說,十里八鄉那些壞小子們總惦記著在桃兒身上打主意,唯有快些把她嫁出去,讓她成為有夫之婦,那些壞小子們才能死心,他才能放心睡個囫圇覺。 爺兒倆說一會兒,哭一會兒,嘆氣一會兒,苦笑一會兒。 到底,桃兒在爹“咄咄相逼”之下,羞澀地說出心裡的中意人選。那便是——大師哥。 她說,較之小師哥,大師哥更加穩重,更知道如何疼人。並且,大師哥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你確定要跟著金亭,而不是金龍?” “嗯!”桃兒表情堅定,“我願意跟著大師哥,而不是小師哥。” “好吧。”柳老七終於點頭,“那我就跟金亭說,讓她把你給娶了。” 桃兒低著頭,揉搓著衣角,扭捏著偷偷笑。 “可你記住了!”柳老七突然抬高了嗓門,“既然相中了金亭,就絕對不能再對金龍有情!你必須要狠心,懂嗎?” 桃兒被柳老七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眼神當中充滿了惶恐不安。 “你能做到嗎?!”柳老七瞪紅了眼珠子,像是要吃人。 “我……”桃兒囁嚅,不知如何對答。 “能不能?!能就說能!不能就說不能!” “我……”桃兒的兩隻手不聽使喚的抖了起來。 “到底能不能?!” “能!” 終於,桃兒認輸了,也已哭成個淚人。 “好。”柳老七的聲音軟了,“這是你自己說的,你要記牢了。爹啥也不說了,你去睡吧。” 桃兒擦著眼淚回了自己那屋,趴在炕上,大哭一場。 柳老七同樣獨自垂淚,一宵都沒有閤眼。 轉過天來,眼睛紅腫得像是桃子的桃兒羞於見兩個師兄,憋在屋裡不肯出來。 柳老七燉了一鍋兔子肉,把珍藏了多年的好酒拿出一罈來,招待兩個在桃園裡忙活了一上午的後生。 王金龍盼著見到小師妹,不住朝桃兒那屋張望。毛毛躁躁,站也站不穩,坐也坐不住,說話更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趙金亭卻表現出了一個男人應有的沉著穩重,與王金龍完全是兩般境界。 “桃兒咋不出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王金龍到底還是沒能憋住,他向柳老七發出了詢問,其目的是想讓柳老七把桃兒喊出來。 “沒事。”柳老七說,“姑娘家愛使性子,經常這樣,不用管她,多會兒想出來了,她自己就會出來。” 王金龍討個沒趣,毛躁不安地頻頻喝酒,意圖用老酒麻醉心裡那隻亂衝亂撞的倔強野鹿。 柳老七不去理會王金龍,只和顏悅色地對趙金亭說:“金亭呀,今年多大了?” “我週歲二十一,虛歲都二十二了。”趙金亭有些不好意思,別人到他這個歲數早應該成家立業了。 “哦……”柳老七點了點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