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吃過早飯,劉家的管事來向正在逗玩籠中鳥的劉德山稟報說,上回來家的那個細脖子大腦袋的傢伙又來了。
劉德山眉頭一蹙,吩咐讓人進來。
管事將小山子引到劉德山的面前,小山子深鞠一禮,“老當家早班兒呀。”
“早。吃了沒有?”劉德山客氣地問。
“回老當家的話,早就吃過了。”小山子禮貌地答。
“來有事嗎?”劉德山一邊繼續逗著籠中鳥,一邊向小山子問著。
小山子躬身上前一步,“我家王二爺讓我給您老遞個話, 他說他想要您南門外的那處木材廠,價錢由您定,多少他都願意出。”
劉德山壓根不拿正眼看小山子,冷笑過後,一邊逗鳥一邊對小山子說:“回去告訴你家寨主,這筆生意沒得談,他想要我的木材廠,讓他自個兒去奪,能奪走就是他的,奪不走他也就甭再惦記著了。”
“得嘞,有老當家的這些話,小的就能回去交差了。您忙著,我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著點兒,這世道不太平。”
劉德山的話裡分明帶著威脅,然而小山子卻絲毫不懼,他不信有人會在半路收拾自己,這不合規矩。
小山子走後,劉德山喊來管事,吩咐幾句之後,管事喊來兩個小力巴兒,囑咐了幾句之後,那兩個小力巴兒匆匆出門而去。
小山子沒有直接回去見二狠子,而是直奔了北門外,想要買點兒新鮮小玩意兒拿回去逗菊兒開心。
“小少爺,買花吧,瞧瞧我這花,多鮮亮。送給女孩子,她一準兒高興。”有個扛著杆子賣絨花的老漢向小山子兜售生意。
小山子嘿嘿一樂,問老漢:“你咋就是看出我是給女孩子買玩意兒,我就不能給自己買玩意兒麼?”
“這地兒不是三不管兒,沒嘛可逛的,凡是一個人來這兒逛的,大都是買玩意兒送人的,我瞅您倆眼淨往那些紅的綠的顏色兒豔麗的玩意兒上瞄,我準知道您是要買東西送給心上人。”
“行,你行。”小山子很是高興地晃著大腦袋,“你別看歲數不老小的了,可眼珠子一點兒也不渾。得嘞,給我來幾朵色兒最鮮亮的。”
“是了您吶,您瞧這兩朵還看的過眼吧?”
“好,好看,我家小菊兒一準兒也說好看。再來幾朵,只有兩朵太寒酸。”
“是是是……”
付了錢,拿著一大把絨花,小山子高興得滿臉飛眉毛,恨不能立馬就回到菊兒的身邊,然後親手將這些花兒一朵一朵插在菊兒的頭上。
光送花總覺著不夠大方,於是就想著去洋貨街,買幾樣洋玩意兒連同花兒一塊兒送給菊兒。
眼瞅著再有幾步就是大中華洋貨行,冷不丁有人用力撞了自己一下,還沒等罵出聲,腳底下一個絆子,“咣噹”一聲,大頭朝下,趴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不輕,但是並未傷到筋骨,只是由於腦袋分量太大,與地面發生碰撞之後,而一時陷入迷糊當中。
儘管迷糊著,但殘存的意識讓小山子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馬上爬起來,倘若立時爬起來,大機率還會摔第二下。
小山子雖然歲數不大,卻也見多識廣,他很清楚自有天津衛以來,天津衛的地面上就沒有平靜過一天。
就好比你在大街上沒事瞎溜達,街上也沒幾個人,偶爾從對面過來一位,看那面相也不帶凶相,穿衣打扮也很普通,可走著走著,你就聽見背後一聲喊,再一回頭,一條漢子趴下了,也不知道什麼人把他給鼓搗趴下的。
這時候,千萬別過去打聽他是如何趴下的,更不能伸手去扶,倒不因為害怕“不是你撞的他,你為嘛扶他。”,天津衛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作的方式訛人,怕的是那句“關你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