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屏風,皇帝看到他的小女兒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屏風後,盈盈清亮的桃花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這般模樣,像極了他與賢妃初遇之時。
他向她招了招手,“你來。”
孫昭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佯裝乖巧地在皇帝身旁的軟凳上坐下。
“齊驍與崔宴各不相讓,昭兒如何看待?”皇帝低聲問。
孫昭垂著眸子,偷眼望向跪在地上的二人。崔太傅脊背筆直,乃是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姿態,身側的大將軍齊驍,亦是將臉高高揚起,隨之揚起的還有他的唇角,彰顯著無人能敵的勢在必得之態。
讓她來評判國事,父皇莫不是瘋了?孫昭左看右看,嘆氣道“自兒臣回宮以來,受到兩位大人的照拂,心中感激不盡。”
“太傅教兒臣讀書,大將軍護兒臣平安。”話未說完,便見齊驍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她臉上,那神情彷彿在說:何止護你平安這樣簡單?
孫昭不由低了頭道:“兩位大人僵持不下,卻都拿不出確鑿證據,恕兒臣無法決斷。”
沒有誰對誰錯,她也不偏不倚,但凡拿不出證據,便是誣告。
皇帝點點頭,“吾兒說的對。”
孫昭又道:“北齊太子尚在境內,兒臣以為,當務之急是送走遲蘇,而不是為了朝中內槓分神。”
皇帝沉聲呵斥:“看看你們!若說顧全大局,爾等還不及一個深閨之中的女子。”
“陛下教訓的是。”崔宴面有愧色,連忙低頭。
孫昭再望向二人,見齊驍依舊笑望著她,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一時坐如針氈。
“玄音殿下可不是深閨之中的女子。”齊驍笑道。
難道齊驍要拆穿她暗地裡保護小弟、亦或是與遲蘇結盟之事?孫昭心中慌亂,不由坐直了身子。
“殿下乃是陛下親封的鎮國公主,豈是普通女子能相提並論?”大將軍振振有詞。
嘖嘖嘖,大將軍這馬屁拍的恰到好處,看似在褒獎公主,實則是阿諛奉承皇帝的英明神武。
孫昭撇了撇嘴,以示鄙夷。
崔宴沉默不語,但見公主殿下每一個表情都因齊驍的言語而變化,忍不住微微側臉,向身旁的齊驍看去。
不過一眼,崔宴心中冷笑。向來不近女色的鎮國大將軍、冷酷無情的鎮國大將軍,眼角眉梢如三月春風拂過。
“罷了罷了,你二人先下去,莫要擾了朕與公主。”
“下臣告退。”齊驍與崔宴此時倒是默契,齊齊起身告退。
二人剛走,董祿便悄悄躬下身子,孫昭隱約聽到他說,大學士楚天白求見。
皇帝皺了皺眉道:“讓他進來。”
楚天白乃是楚雲軒的兄長,他來卻為何事?外臣於御書房覲見,孫昭本應迴避,可她卻想聽一聽楚天白此來的目的。於是扯了扯皇帝的衣袖道:“玄音在曲陽觀學過推拿之法,本想著父皇大病初癒,可以為父皇推拿一番,以表孝心。可是父皇政務繁忙,玄音還是先行告退。”
“不必。”皇帝放鬆了身子,“你在此處便可。”
孫昭心上一喜,臉上卻透著擔憂:“兒臣遵命。”
她起身走到皇帝身後,一雙手輕輕在他肩上按壓。中毒之後臥床數日,只覺得渾身痠痛麻木,經過女兒這一番推拿,皇帝頓時覺得舒暢了許多。
楚天白跪在地上,抬頭望到皇帝身後的孫昭,倒是微微一驚,“……下臣所稟之事,正是與公主有關。”
皇帝來了興致,“愛卿所言何事?”
“下臣管教無妨,致使幼弟雲軒做出有辱公主清譽之事。”楚天白一臉痛楚之色,“下臣已將幼弟綁了縛在宮門外,請陛下定奪。”
昨夜流言四起,說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