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丁浩則不同,以前他打交道的盡是些牛頭馬面,對“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句話體會極深,當官的多少要顧忌些身份,太出格的事一般不會去做,可小人物就不同。許多事辦不好,就是壞在那些在大人物跟前辦事的小人物手裡,而且常常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剛而不韌者,難成大事。人不能沒有原則,也不能太有原則,如今丁家最大的難處就是把軍糧運到廣原,此時正是需要夾起尾巴做人的時候,縱然有些冤枉氣也得忍了,為了屁大點事充大尾巴狼,那就是自討沒趣了。
所以聽了那差人奚弄,丁浩不慍不怒,淡淡一笑間,心中已有了計較,他上前一步,兩眼望天,一臉傲氣地道:“在下只是丁家一個執事,確實算不了什麼。可是我家小姐也是你們這些人可以任意羞辱的麼?丁家老爺子在整個霸州城,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知府大人席上,那也是常來常往的貴客,你姓甚名誰,算是什麼人物,也敢攔我丁家的糧車?”
那公人並不知道什麼霸州丁家,可是聽他說的邪乎,心裡也有點吃驚,一時摸不清他們到底多大的來頭,這心裡就怯了幾分,可是當著這麼多兄弟和囚犯,他又放下自己的面子。想想霸州和此地還隔著一縣,彼此不相統屬,那公人的舛傲之氣度升起,冷笑道:“那又如何?本老爺的差事事關重大,如今你丁家驚騾傷了我們的人,撞了我們的車,這官司便是打上金鑾殿去,本老爺也佔著一個理字,怕你不成?抬出霸州知府來壓我麼,你問我名號,老爺我便告訴你,本老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給我聽清楚了,淺口大獄刑獄都頭趙家堡就是我,你能咬了我的鳥去?”
丁浩深諳這些狐假虎威的小人物心理,先故作傲氣打壓他囂張的氣氛,若他知難而退,那便一了百了。若他顧惜面子不好下頭,仍不肯甘休,心裡必也存了息事寧人的念頭,他的後著便可用了。
如今一見這趙家堡果然有些色厲內茬的意思,丁浩忽地露出一臉驚喜,訝然叫道:“甚麼,你……你就是趙家堡趙大哥?”
那趙家堡被他樣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臉的無賴相也收了,遲疑著道:“你……你認得我?”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哈哈哈……”丁浩一臉驚喜地走到他的身邊,趙家堡趙都頭還在發愣,丁浩已親親熱熱地攬住了他的肩膀往旁邊的一家小酒店走:“哈哈,趙大哥啊,你說這事鬧的,咱們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麼。”
趙家堡結結巴巴地道:“呃……,這位兄臺……咱們認識?”
丁浩進了酒館,呼人送上幾道小菜,一壺水酒,把趙家堡摁到座位上,滿面春風地笑道:“趙兄,你不認識我吧?”
“昂!”
“可我認得你呀,淺口大獄歸肥鄉縣管轄,那肥鄉縣尉,呵呵呵……哈哈哈……”
趙家堡屁眼一緊,趕緊站了起來,夾著腚道:“你……你是本縣武大人的親戚?”
丁浩趕緊拉他坐下,笑道:“非也非也,這武大人啊……,鄰縣臨清縣尉趙傑趙大人你聽說過吧,喔,沒聽過?不對不對,莫縣尉已告老還鄉了,如今臨清縣尉姓趙名傑,趙大人與在下素以兄弟相稱,前幾天,還同席飲酒來著,小弟在席上說,要往廣原送糧,趙大人還特意提起貴縣武縣尉,說是彼此是知交好友,如果我有什麼事可以請武縣尉關照一二。”
丁浩又道:“趙大人雖是新近上任,可是因與武縣尉相交甚厚,所以對肥鄉人物都耳熟能詳,席間亦曾提起趙兄大名,說趙兄管理淺口大獄,肥鄉宵小聞風而遁,乃是一方豪傑,可惜他麾下沒有這樣的得力的兄弟,一時引為憾事呢。在下平生就好結交英雄人物,聽趙大人對你趙兄如此推崇,不禁高山仰止,心嚮往之,你看,這不,才幾天的功夫,就心願得償,終於見到趙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