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又有幾個大官兒做得到?”
丁浩聽了也不禁肅然起敬,一個人值得別人自內心的敬重,不是看他言談和地位,而是看他是不是比別人更像個人,事老母至孝,待舊主至忠,這樣的漢子,識不識字,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二人一路說著話,七拐八繞的走到了一條衚衕裡,丁浩走得又冷又餓,他捏捏口袋裡還有幾文錢,便站住腳問道:“老爺子,你這餛飩是怎麼賣的?”
“老漢這餛飩十文錢一碗。”挑著駱駝擔子的老頭兒站住腳道。
丁浩咋舌道:“十文錢一碗?怎麼這麼貴。”
老漢笑道:“我老關手藝好,餛飩味兒地道,你來一碗嚐嚐,那是保證用料十足,童叟無欺。”
丁浩笑道:“誰做生意都是這般吆喝,成成成,我如今又冷又饒,且來一碗嚐嚐。”
關老漢笑道:“好嘞,那請稍坐,餛飩馬上就好。”
關老漢說著摞下了駱駝擔子,他這擔子是竹木支架,一頭兒放置爐灶,另一頭是貨物架。內有三排抽屜,分別放置著皮、餡、面板、碗筷等等,最上面則是各種調料,儼然就是一個活動的小廚房。
如今正有包好的餛飩凍在那兒,一個個跟小元寶兒似的,關老漢麻利地將餛飩下了炭鍋,小個兒的餛飩熟的快,很快一個個鼓著肚兒的餛飩就在水面上打起了滾兒,老關拿出個大碗,連湯帶水的舀了一碗,又把剁碎的蔥花、蝦皮、紫菜、麻油調配進去,一時香氣四溢。
丁浩嗅了食指大動,不禁讚道:“嘿,你這手藝,還真不錯。”
“那是,要不怎敢要十文錢呢。”老關得意洋洋地將餛飩遞過來,又順手遞過一雙筷子,笑嘻嘻地道:“來,趁熱吃,這餛飩可香著呢。”
丁浩接過碗,見那餛飩皮薄如蟬翼,目視能看見裡邊紅紅的肉餡,再加上白嫩嫩的蔥花、黑紫色的紫菜,蝦皮,麻油做澆頭,一嗅起來就算不餓也要饞涎欲滴了,何況這時腹飢如雷鳴,當下便在老關備的杌子上坐了,端著餛飩吹著涼,片刻功夫便吃了大半。
老關看他快吃完了,就開始收拾餛飩攤子,這時,一陣聲嘶力竭的小兒啼哭聲傳來,一個穿著臃腫棉衣的婦人用毯子裹著一個小孩子抱在懷裡,正匆匆從餛飩攤前走過,一塊遮風的青布巾從額頭扎到頜下,只露出三角形的一塊麵容。
丁浩喝著香噴噴的餛飩湯,隨意地瞟了她一眼,目光所及,忽地泛起一陣疑慮……
那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哇哇啼哭的胖小子,看起來還不到兩歲,哭得鼻涕眼淚一塌糊塗。那婦人一邊急急走路,一邊輕拍孩子的**,哄道:“乖乖寶貝兒,不要哭了,一會兒回了家,娘就給你煮菜粥吃。”
懷裡的孩子哪肯答應,一邊哇哇啼哭,一邊手抓腳踹,在他身上本來裹著一張擋風的氈毯,這時也踢散了,惹得那婦人氣惱不已,卻又毫無辦法,只是走起路來就困難了許多。
丁浩本來只是隨意一瞥,可是那孩子踢鬆了氈毯,露出裡邊的穿著,丁浩見了心中卻忽生古怪的感覺。那小娃娃身穿百家衣,頭戴虎頭帽,尋常人家的孩子為求孩子健康平安,大多都是這樣的打扮,並不稀奇。
可是正如丁浩所御駕的丁家車轎,儘管載人的車轎不管貴賤都有轎圍子,可是高低貴賤,就體現在不同的用料上,這個孩子的衣著飾樣雖與普通孩子一樣,但是用料絕非凡品。他仰面號啕時,頸間還露出一條鏈子,胸前一個金光閃閃的長命鎖,就算那是銅的,這時節銅也是很值錢的,這樣的衣著飾物,是一個要給嬰兒喝菜粥渡日的人家能置備得出來的麼?
“站住!”丁浩什麼都來不及想,眼見那婦人抱著孩子已從餛飩攤前匆匆走過,立時大吼一聲站了起來,把餛飩碗往攤位上重重地一放,把老關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