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環繞,玉砌雕欄,閣中隱隱傳出錚錚清越琴聲,卻是與平常酒樓裡那種靡靡絲竹之音不同。
頗有一種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之感。
此地菜品也與眾不同,非尋常酒樓裡清一色的魚翅燕窩、蓴羹鱸膾,卻是取那全國各地的有名佳餚為材料,博採眾長,方成獨樹一幟。
又極擅就地取材,無論是那春花秋實,還是那尋常肉食瓜果,總能因時、因材制宜,還能別出心裁,翻出花樣來,實是令人耳目一新。
肖彧邀少年前來的,便是這麼一個地方。
青年看樣子是這裡的常客,剛下馬車便有店小二眼尖地跑過來,手腳極利落地從黎青手中接過馬車,往後院安置去了。
肖彧叫黎青給了點碎銀子作打賞,那店小二也只是惶恐恭敬地收下,並無半點喜悅自得之色。
打發走了店小二,肖彧便引著少年駕輕就熟地往那店裡走,只見裡面果然清幽典雅,更有些奇的是如此名樓,眼下大堂之內的客人卻寥寥無幾,只有兩側和中間勾欄裡調琴而坐的琴師。
孟珩不由瞥了身側青年一眼,卻見青年面色平淡,神色無恙,似是早已預料到了此番情景。心下便亦是有了幾分瞭然,坦然隨青年而去。
兩人徑直到二樓裡間一玉屏半掩、欄杆微遮之地入內,卻見裡面景緻別有洞天,小小一番天地,卻裝飾得流水翠竹,墨染畫意。
孟珩輕甩衣裾坐下,視線略一掃過四周景緻,便淡淡落到青年的臉上,笑道:“想不到日理萬機的皇子殿下,也有功夫流連於這等菸酒之地,而且看來還是個中行家,倒叫孟某這個大閒人深感慚愧了。”
語罷眉梢輕挑,揶揄譏誚之意不言而喻。
肖彧卻並未著惱,只颯然一笑道:“孟大夫高看我了,在下雖掛了個皇子的名頭,卻竟是與布衣無異,又何來的日理萬機?每每無處可去、無事可做之時,便也只能遍尋京中賞樂遊玩之地,聊解閒愁罷了。”
青年語氣雖淡,然細微之處,卻藏著一抹極細的苦澀自嘲意味。
孟珩斜睨他一眼,心下略略有了些許猜測,便按下這茬不提,只自顧提起一旁茶壺,自斟了半盞茶,慢悠悠地啜飲了幾口,只覺口內清香四溢,又不同於尋常的濃烈茶香,便不由自主地嘆了一聲:“好茶。”
肖彧這才笑意油然而生,也親自動手自斟了半盞茶,道:“孟大夫可知崇光閣‘崇光’二字的淵源?”
孟珩笑意一頓,眉心微蹙,淡淡道:“孟某向來不喜文人墨客那一套風雅游戲,還請閣下直說。”
肖彧見少年似有不耐,忙笑道:“其實也沒甚風雅的,不過是取自東坡‘東風嫋嫋泛崇光’一句,借喻海棠嬌豔之色,也略微點一下此地的獨特之處。”
話到一半,他見少年這才稍有興致地望過來,忙接著道:“這所謂的獨特之處首先便是茶,非取自普通茶葉,而是採擷那春日海棠花瓣萃取以成汁,再續之以夏日藕花晨露、秋日青葉甘露泡製而成,濾掉那前三遍新茶濃香,方得此素淡清氣,百飲而不厭。”
他說著,望著少年那淡品茶香、慵懶而饜足的表情,心底的笑意不禁又湧上幾分。
“孟大夫可還喝得慣?”青年低聲問道。
“嗯,味道確是別緻。”孟珩隨意應答一句,而後又略略感嘆道:“卻不知竟如此麻煩。”
青年但笑不語,只又吩咐那屏風外候著的店家把店內最精緻的菜品佳餚一一上來,而後便與少年共品佳餚,漫談東西,無人打擾,實是暢意。
如此情狀,竟在這後面的幾天裡經常上演。
孟珩對此也樂見其成,畢竟仰著臉吃白飯聽小曲兒的悠閒日子,誰不想要呢。
更何況青年雖有點文縐縐的,可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