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綏頭大如鬥,忙往承明身後躲去。承明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把妹妹從父親懷裡扒拉出來。趙儼祗連忙轉移話題:“懷芳,承明該加冠了,你看,冠禮是該怎麼辦?”
哪知謝清茫然地看著兒子:“加冠?承明都這麼大了?”
殿內幾人俱愣住。
趙儼祗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趙儼祗心亂如麻,找了個藉口把三個孩子都趕了出去;可是趕走孩子們後,他又後悔了。因為謝清又不肯說話了。
“……就是這樣,心病難醫,有些事大概是懷芳自己不想記得。陛下得時常開導他說話,最好能給他找點事做。”紀成初說著又情不自禁地看了謝清一眼,“不過,陛下真的不考慮考慮臣的提議?”
“胡鬧!朕的人不是用來給你試什麼新藥的!”趙儼祗慍怒道:“朕不許他有一點閃失,滾吧!”
逐客令一下,紀成初只好最後不甘願地看了謝清一眼,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紀成初在膽大這方面實在跟謝清很像。趙儼祗急詔他給謝清看病,他當即拍板說有法治。可再一細問,辦法是剛想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治過;重點是,他這辦法還兇險得很,一個行差踏錯人就沒了。不出所料,還沒來得及覺出高興的趙儼祗當場就火了。
不過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謝清的煩心事很快就來了。
謝婠的笄禮一過,大婚的事就提上了日程。雖說現在謝家沒人了,但趙儼祗有多寵愛謝清的一雙兒女是許多人都看在眼裡的,因此求親的人依然絡繹不絕。不過趙儼祗剛挑了幾家,他的親兒子就找上了門。
趙綏軟磨硬泡纏著父親要娶謝婠,趙儼祗就有點不樂意。
“不成,朕得給婠兒找個她自己喜歡的,你不行。”趙儼祗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趙綏。
趙綏不服氣地跟父親犟道:“婠兒跟臣青梅竹馬,她怎麼不喜歡臣了?”
趙儼祗嗤笑了一聲,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頭,道:“她喜歡你?她是喜歡欺負你!”繼而正色道:“她是朕養大的,朕看得出,她沒這個意思,你就別瞎惦記了。再說,謝徵卿雖然獲罪,可你們到底已經訂了婚,你再娶可就是繼室了,你覺得朕會答應?”
趙綏在父親這吃了癟,但還是沒死心。新年祭祀大典,趙綏硬是藉口自己病重賴下沒走。結果趙儼祗前腳一走,“病重”的趙綏立馬就跳了起來。他一邊捯飭自己一邊問著承明諸如 “你說我穿這個怎麼樣?”此類的問題,前後折騰了好大一會,最後在承明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指導下,把自己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就去見了謝清。
謝清一連幾天都在安安靜靜地調弄他的香。他新弄的一種香,無論加什麼都壓不住那若有還無的一絲輕浮,叫他很是煩心。所以,當花孔雀趙綏興高采烈地衝進承德殿時,謝清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
說來也怪,趙綏跟謝清親歸親,可他最怕的人不是父親,卻是這個舅舅。他一見謝清皺眉,立刻就規矩起來,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趙綏是慣會討好人的。大半天的時間,他跟在謝清身後拿這個遞那個,哄得連日不肯說話的謝清臉上也帶了一絲笑意。一直到快要用晡食了,謝清才終於忍不住問了他一句:“說吧,你想幹什麼。”
被拆穿的趙綏嘿嘿一笑,一點也不在意。他把謝清扶到一邊坐好,自己也在他下首坐定,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問道:“阿舅,我能娶婠兒麼?”
謝清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於是趙綏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
謝清不悅地說道:“這是殿下的意思還是上的意思?若是上的意思,他自己怎麼不跟我說?若是殿下的意思,殿下可以太輕浮了些!”
趙綏暗覺不妙,決定以不變應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