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盤子裡的點心,只見一片紫黑,不由得奇道:“這是什麼?”
張疏桐笑道:“這是臣妾用黍米等幾種雜糧磨碎了揉制而成,您嚐嚐味道如何?”
他隨手捻起一塊,立即誇讚:“香!愛妃好巧妙的心思!”
她淺淺地笑著:“陛下,您是每日裡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吃到這種雜糧,自然覺得新鮮。”
苻堅隨手拿著點心喂苻詵,笑道:“你這話倒也在理。”
“陛下,這種粗糧您若是每日都吃,定會厭煩。而是,您知道嗎?外面的黎民百姓很多都是每日裡吃著這些東西度日的……”
苻堅乜著眼看她,笑著,語氣中卻有著薄薄的涼意:“愛妃倒是很關心國事!”
張疏桐心下一驚,連忙笑著說道:“陛下說笑了,臣妾一個目不識丁的婦人,哪裡懂得國事?只是覺得陛下若是愛民如子,天下每個孩子都能和詵兒一樣無憂無慮衣食無憂地長大,才不枉陛下的明君風範啊!”
苻堅也暗暗後悔自己的多疑,隨即笑著將她攏入懷裡:“愛妃莫怕,寡人只是隨口說說,看把你嚇得。”
“陛下可莫再這麼嚇唬臣妾了,後宮干政的罪名臣妾可萬萬擔不起的啊。”
“好啦好啦,是我不對,愛妃莫惱!”苻堅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
她的心又一剎那的失神了,他說“我”,而不是“寡人”,這讓她如何不震動?
只是,這樣的失神卻僅僅只有一剎那而已,心頭的意念仍是堅定無比,再也掀不起一絲別樣的漣漪。再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仍是往日的溫婉,只是,眼底卻是漸漸冰冷起來!
殿內的一角,一個宮女裝扮的女子將這一幕收於眼底,輕輕吁了口氣便轉身走了出去,悄悄隱入了夜色當中。不多時,一隻褐灰色的飛鴿悄無聲息地飛出了皇城,往東北方向直飛而去。
☆、234 七星教1
窗外有知了在悶悶地鳴叫著,他掙扎著睜開眼來,坐起身呼呼地喘著粗氣,摸了摸額上的冷汗,這才知道自己又是魘住了,不知怎麼的,心裡頓時覺得輕鬆慶幸。
身邊的人動了動,聲音中帶著迷迷糊糊的軟糯,問他:“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沉沉地“嗯”了一身,翻身下了床,走到窗邊將窗子開啟,用木架支好,這才聽見院子裡的鳥叫聲,循聲看去,只見一隻灰不溜秋的鴿子站在迴廊邊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瞅著他。
他連忙回頭看了看床上,見她又躺下了,這才輕手輕腳地穿衣出了門,抓住鴿子,將它腿上的紙卷取下,將上面的幾行小字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隨即將紙條撕成碎片,扔進了腳邊的花圃。
“鳳凰,你怎麼起這麼早?”
他回身去看,笑道:“天氣悶熱,還是外面涼快些!你怎麼不多睡會?”
馬淑賢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甕聲甕氣的:“你一不在,我就睡不著了。”
他輕輕扶著她往回走,進了屋子,讓她坐在銅鏡前,輕輕拿起木梳,替她打理頭髮。
她心安理得地坐著不動,許是經年如此早已習慣了,只是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心裡隱隱知道,他定是又陷入了那個夢境,便乖覺地不再多話,安安靜靜地享受著夏日清晨這難得的清新安寧。
吃了早飯,他照常去府衙處理日常公務,一天的時間,與往常的三年沒什麼差別地就過去了。暮色四合時,他與眾人告了別,交待了僕從回報馬淑賢他要晚一點回家,就急急地獨自駕了馬,往西城而去。
馬車緩緩駛進了一條僻靜的后街,到了一張小小的偏門,他下了馬車,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內是幾件普通的民房,青磚灰瓦,稍顯破舊,屋內有微弱的燈光,他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