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路八號園裡的別墅,備受富豪歡迎,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環境好,每戶人家的別墅都用鐵柵欄隔開,別墅周圍有草坪和花園,走路的道是用鵝卵石砌成,遇到雨天就得防著腳下打滑。
宋傾城沒走從車庫到別墅的這段路。
她是被鬱庭川抱出來的。
宋傾城只負責撐起手裡的雨傘,鬱庭川打橫抱著她,她儘量用雨傘去遮擋他的身體,耳畔是雨水落在傘面上的悶響聲,她一手搭著鬱庭川的後頸,另一手握緊雨傘的傘柄。
院落裡,三兩盞地燈在雨霧裡暈開淡淡柔光。
鬱庭川走的很穩,挺拔身形掩於雨中,懷裡抱著個纖瘦的宋傾城並不吃力。
宋傾城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心裡卻不若手上那麼冰涼。
平日裡三四十米的一段路,忽然變得有些漫長。
不知為何,宋傾城想起了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的骨灰盒已經被送去郊區的墓園。
她十四歲那年,外公過世。
在二十二歲這一年,外婆也離她而去。
世界這麼大,她卻像是苟且偷生的螻蟻,如今再想起來,當時坐在外婆的遺體旁邊,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迷茫和孤單。
就像是斷了繩索的風箏,突然失控,搖曳飄蕩在茫茫空中。
直到有個男人出現,重新扯住繩的那一頭。
曾經,她被沈摯傷透了心。
那種傷心,無法用眼淚去計量。
是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枯萎破碎的聲音。
她從那個地方出來,一夜夜的失眠,不僅是對未來的迷惘,還有對過去的恐懼,這些情緒,沒有辦法向旁人訴說,只能在深夜靠自己去舔舐去剋制。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生出這麼多感慨,可能是現在的幸福,和過去幾年的生活對比太過強烈,喚醒了她自己努力壓制的脆弱一面,也可能是有孩子後,整個人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在鬱庭川面前,宋傾城提起慕清雨的次數寥寥無幾。
就像他同樣不問自己和沈摯的那一段。
以前,宋傾城也有過飛蛾撲火的轟轟烈烈,那是沈摯拽著她跑出酒吧的瞬間,穿過紛亂的人群,五顏六色的燈光在眼底稍縱即逝,心臟怦怦跳著,呼吸越來越重,彼此牢牢相握的手心全是汗。
即便那個時候她尚且年少,卻已經明白,這應該就是男男女女所向往的不顧一切的感情。
然而,不顧一切過後,等待她的是無盡的黑暗。
任何的轟轟烈烈都需要付出相應代價。
沈摯和陸韻萱結婚,是她有所預料卻又意外的一個代價。
關在那個地方,她多少猜到,自己再出去,和沈摯可能不會有結果。
沒猜到的是,那個女人會是陸韻萱。
二十歲以後的她一夜長大。
當她變得市儈、開始算計別人,鬱庭川就這樣出現在她生命裡,那個時候,她一邊想著靠近他一邊又在試探,因為也看出來,他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包容,她忍不住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怕知道後再無機會,所以,只當他對自己不是沒有感覺。
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聽到關於他最多的資訊,有錢人,恆遠老總,離異,和前妻的婚姻不怎麼圓滿。
當她真的到他身邊,發現很多都和傳聞不一樣。
他工作很忙,卻會盡量抽出時間陪自己,晚上很多飯局能推則推;也沒有其她女人圍繞在他周圍,偶爾她想找蛛絲馬跡都沒找著,那個時候,自己懷疑他對女人是不是都這樣出手闊綽,現在想來,可能真是因為自己年紀小,他才會那樣一而再再而三寬容自己,而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這樣。
距離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