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媱立在床邊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那定鬼符飛到男人跟前的時候忽然化作了一抹飛灰,幾秒之後連飛灰都不見了,就像是供人戲耍的煙花,在黑夜裡燃燒那麼一瞬就悄無聲息的隕落了。
她臉色難看的看著他,重明琴的第一根琴絃的攻擊也彷彿只是伶人奏樂,別說是讓他重傷,就連他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你是誰?」嘴上這麼問著,但葉惜媱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左手快速的扔出一枚功德錢,在陰陽眼的視角里可以看到散發著紫金色光芒的腐鏽銅錢氣勢洶洶的朝著男人急射而去。
男人修長的手指白皙又骨節分明,他彷彿隨意的一伸手,不傷生魂專門禁錮世間一切陰邪之物的功德錢乖巧的停在他掌上,彷彿就是一枚沒有多大價值的一角硬幣一樣沒有存在感。
葉惜媱如臨大敵,後背抵在窗臺上看著他,眼裡第一次生了慌亂。
這個男人似鬼非鬼,不是妖也不是魔,看樣貌似乎是魅,但功德錢和重明琴也傷不了的魅,這方世界絕對沒有。
葉惜媱看著他,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上一世幼年的一件事。
她天生陰陽眼,因為是女孩兒不得父母歡喜,幾乎是被忽略放養的,小時候跟村子裡夭折的幼童變成的鬼聊天,玩耍,最後被丟棄,除了離開父母被無情拋棄那天,她沒有慌亂過,自己學藝,拿吞噬小鬼的惡鬼練手,被打的滿身鮮血,跟指甲尺長的紫毛殭屍對戰,甚至施展上古禁術,她都沒有慌亂過。
因為她不怕,死又何懼,生又何歡。
可是這一世,她不想受苦不想死,卻遇上了從來沒見過的這麼厲害的一個男人,她心裡不可抑制的生了慌亂。
但慌亂歸慌亂,葉惜媱並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定鬼符不成還有五雷符和屠魂符,她唇間飛快的念著咒語,指尖一邊掐訣一邊飛起符紙,纖纖玉手在空氣中舞過一道殘影,就像翩躚飛舞的仙子。
「轟——」
三張五雷符引來的雷聲「轟隆隆」平地一聲炸雷,帶著灼人的火光從窗外飛馳而來,葉惜媱已經顧不上新聞不新聞的問題了,她只是被逼的又氣又急,完全咽不下這口氣。
對,是被氣的,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殺意,但這並不足以消去她被戲耍被無視的憤怒。
男人眼皮子一跳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性子還是這麼倔。
他長腿一跨躲開朝他劈來的雷光閃電,大手一揮,窗外電閃雷鳴的異象頃刻間恢復了平靜,而房間內似乎籠罩上了一層薄膜似的結界,葉惜媱憤憤的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屠魂符被她捏在指尖,到底是停下了口中差點隨之而來的符咒。
五雷符對他有用,那麼道門禁符屠魂符顯然也有用,她氣歸氣,但這張符一出手威力過大容不得她後悔,鬼使神差般的,她住了手。
好像惹毛了她。
男人心裡一緊,他本意並不是這樣。
給別的男人畫解封符,不眠不休的畫,給別的男人變戲法,滿足他的好奇心……
他看著葉惜媱被氣的微微發白的臉色,以及眼裡的防備,早已不會跳動的心忽然一疼。
「媱媱……」他張了張嘴,上前跨出一步到了她跟前一步之遙的地方,手伸在半空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臉,但葉惜媱下意識的頭一偏,躲過了。
她憤怒的瞪向他,可是被他眼裡那複雜的神色惹得一怔,目光不知不覺的軟了下來。
「我認識你嗎?」
葉惜媱聽見自己略微乾澀的聲音響起,她回過神來,靜待他的答案。
男人僵在空中的手一顫,忽然垂下了眼瞼。
原來比起防備和憤怒,一句無辜的「我認識你嗎」的詢問,也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