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和荊恨月提劍而起,一左一右飛向半空。
傳訊令中響起毛薔的聲音:「小初……你看見腳下的海了嗎?北境怎麼會有黑的海……」
來不及登上靈舟的人們轉眼被黑海吞噬,北境遺民阿蘇正在幫忙拉幾個皋西的孩子上靈舟,一轉眼就被海水淹沒。
她在海中化作一隻羊,變成一股黑氣。
波濤洶湧的海水不斷衝擊遠方,轉眼抵達俞城。
如果不阻止黑海蔓延,整個東洲的人都會變成牧者的羊。
牧者輕輕揚起手,手中長笛奏響輕快的樂曲。黑海不斷升高,海浪堆疊成一座山峰,累積到通天高度,隨即幻化成一隻巨大的黑色山羊,兩隻尖角高高聳起,鬍鬚垂到地面。
即便遠在俞城,眾人抬起頭,也能看見北方的天邊,有一隻巨大的黑色山羊,身體破開層雲,行走在大地上。
這千萬隻羊聚合成的龐然大物,聚集了千萬修士和凡人的力量。
牧者坐在黑羊兩角之間,奏響牧羊笛。
山羊轉過頭,朝荊恨月和初霽發出一聲尖嘯。
初霽摸向劍柄的手被彈開,渾身靈魔兩氣忽然逆行,丹田倒轉,她猛地吐出一口血,再次感受到大乘期實力的壓制。
這才叫了一聲。
荊恨月明顯也不好受,他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側目看了初霽一眼。
初霽懂得他的意思,蹙眉:「不行……」
緊接著,牧者的第二聲牧笛響起了。
黑山羊朝初霽張開嘴,一口吞噬了永珍之靈。
初霽神識內,猛地失去一股強大的力量。空虛感襲來,她瞳孔驟縮,雙手如有千斤重,費盡全身力氣,才能隱隱挪動一點。
荊恨月突然釋放琉璃業火,火光如一條直線,劃開初霽和黑山羊。這條烈火燃燒得如此劇烈,彷彿空氣都燒軟了。炙熱的火光如同一萬顆太陽同時降臨人間。
琉璃業火燃燒他渾身經脈,五臟六腑,他的面板漸漸失去顏色,變得透亮,甚至透明。
荊恨月即將化成一琉璃,他在燃燒他自己每一寸血肉。
濃烈的火短暫阻隔了牧者的笛音,時間陷入千分之一毫的寂靜。
初霽的手忽然一鬆。
神識深處,屬於赤日先民的旗幟變得滾燙,荊恨月的力量正在向她轉移,填補了永珍之靈的空缺。
那道力量燃燒亙古不休。
初霽按住顫動不休的劍柄,同時對上荊恨月的眼。
他的眼睛是堅不可摧的寶石,目光中折射著火彩,若這世上有誰能戰勝牧者,那只有一個人,就是初霽。就算荒原變虛海,山巒轟然傾塌,荊恨月始終相信這一點,正如他相信初霽總能來找他,哪怕他們關係不如以前好了。
「我消失後,你就是赤日先民之主。」荊恨月說。
只是他有一絲後悔,平時吵吵鬧鬧,很少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有些事沒想清楚,有些話沒說清楚,到今日已經來不及了。
但他們總是這樣匆忙。
東方破曉,陽光從他透明的身體中穿過,折射出絢麗的彩虹。荊恨月只偏頭看了初霽一眼,便化作一顆明亮的火種,落在初霽手背,化作一片火紋。
但憑藉這短暫的空隙,初霽終於抽出斬仙劍,渾身靈魔兩氣與劍和鳴,寒光向四面八方迸射。
與此同時,琉璃業火驟然熄滅,牧者的聲音傳來:「螳臂當車。」
他話音未落,只見黑海之上,浮出一團明亮的白光。
初霽舉起斬仙劍,萬千光芒自劍身飛散,如滿天星辰落在海中,黑海浪潮上,浮星如流螢點點。
牧者的笛音停頓了一個眨眼的瞬間,初霽一劍劈出!
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