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搖了搖頭,將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櫃上的果盤裡。果盤裡放著四五個削好的蘋果,它們都氧化成了深淺不一的褐色。
「我們掌握的線索還不夠多。」沈珠沒有因為路軼的強硬而放棄自己的堅持。
不再說話,路軼將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捋到腦後,長嘆了一口氣,目光飄向窗外的城市燈火。
沈珠的情緒反而激動了些,她極力壓低自己的聲音,繼續說道:
「路處,我知道你看重陶燁有你的原因,但不能因為他打亂人間辦的計劃。」
路軼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仍然盯著窗外流動閃爍的燈火,沒有說話。
沈珠第一次見路軼這副模樣,心中仍然不忿:
「我們都知道陶燁靈魂上有一個特殊的烙印,可陶燁的規律之力少得可憐。路處,你起碼給我們透個底,他究竟是什麼情況。還有,今天博物館裡的灰燼……」
「夠了。」
路軼冷冷地打斷沈珠的話頭,看了她一眼,冷冷說道,「你回去吧。」
沈珠緊鎖著眉頭從凳子上起身,拽過放在一邊的挎包,語速極快地丟下一句:
「我明天再來看陶燁。」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病房。
沈珠離開後不到十秒鐘,陶燁就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盯著路軼。
路軼也注意到陶燁醒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醒了?」
陶燁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珠,聲音沙啞地開口:
「路處長,你們剛才說的烙印是什麼啊?」
實際上,陶燁在路軼和沈珠的談話開始之前就醒了。只是他感覺病房裡的氣氛不太對勁,才一直裝睡。
路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過了半晌才問道:「你都聽到了。」
是啊,我肯定都聽到了啊!我又不是聾子!陶燁在心中吐槽道。
「為什麼要瞞著我?」陶燁不依不饒地繼續問。
被送到醫院後,路軼已經用規律之力減輕了陶燁的傷勢。所以雖然斷掉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但陶燁的精神頭卻不是很差。
「因為你不應該知道。」路軼的回答出奇的冰冷,與往日的柔和截然不同。
陶燁閉上了眼睛,感覺喉嚨裡一陣乾渴。他用餘光瞄了瞄床頭櫃上放著的水壺,對路軼說:
「路處長,我渴。」
路軼皺了皺眉,對陶燁說:「你麻藥勁剛過,醫生說還不能喝水。」
陶燁努力地撇了撇嘴,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和之前,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的確,之前路軼對待陶燁,其實並不像是上級對待下級那樣。路軼對陶燁分外的關照和包容,常常讓陶燁有一種錯覺——
路軼是不是曾經欠了他幾千萬,還是還不起的那種。
而現在的路軼,就像是陶燁欠了他幾千萬一樣,說話帶刺,冷冰冰的。
「我一直這樣。」沒有看陶燁,路軼努力避開陶燁的眼睛。
陶燁深吸了一口氣,本想讓自己舒服一點,卻不想吸氣的同時,斷掉的肋骨也痛了起來。
「唔……」陶燁輕哼一聲,吃痛地皺了皺鼻子。
看到陶燁的樣子,路軼像是神經反射一般,趕忙起身,隔著被子將手掌輕輕放在陶燁的傷處。
霎時,一股暖流透過被子,傳進了陶燁的胸腔中,方才的疼痛感瞬間減輕了不少。
盯著路軼帶著幾分心疼的眼睛,陶燁倒是輕鬆了一些。
大難不死,不一定會有後福,但大抵會讓人看得比以前開一些。
盯著路軼那漆黑的瞳仁,陶燁鬼使神差地問道:
「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