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攀抱著槍維持秩序,冷漠犀利的眼神和防毒面罩,有點像喪屍遊戲裡的npc。十分鐘內,他從排隊的人裡面揪出一個乾巴瘦的男孩:「重複排隊。」
男孩非但沒有被抓住的窘迫,反而罵罵咧咧,朝他吐口水。太攀側臉閃過,沒有生氣,把男孩提溜起來就要扔回去。這可惹惱了小瘦猴,他靈活地反手抱住太攀的手臂,張開大口就要往下咬。
「停下。」我把槍口塞進他嘴裡。
小瘦猴嚇壞了,瞳孔一瞬間縮小。
「警務先生!」
身後走過來一個瘦成麻桿一樣的中年男子,如果說小瘦猴還有人樣,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骷髏架子,抬手間,我瞥見他小臂的骨頭上包了一層皮,一看就是活不久的樣。
他說一口流利的聯邦話,穿得破破爛爛,「這是我的學生,給您添麻煩了。」
「聯邦人?」我問,面具捂的我呼吸難受,說話含含糊糊。
「是的,我是支教老師。」
我把槍收起來,退後:「請您管理好自己的學生,有什麼需要可以向阿爾法小隊尋求幫助,但是務必遵守秩序。」
「道歉。」男人按著男孩的頭向我們鞠躬。
小瘦猴嘟囔了什麼,老老實實跟在老師後面離開。
太攀掏出手巾,給我擦槍口:「bunny先生嚇到小朋友了哦。」
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不知道這個小孩是不是愛滋病攜帶者,或者梅毒。阿克漢的人一半都是癮君子,同時傳染病的泛濫,有的母親攜帶病毒,嬰兒也會感染。」
「所以抽血是為了檢查這個?」
「還有其他原因。」
太攀瞭然於心:「尋找我的同類。」
「小點聲。」
抽完血,我們又給難民分發臨時通行卡,安排居住點,發放食物,以及嚴格控制活動範圍。我路過一個破帳篷,碰巧又遇到剛剛的老師,他正在教學生聯盟語,沒有黑板沒有粉筆,僅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他手臂給人感覺比樹枝粗不了多少
我在門口看了一眼漏成篩子的帳篷,深感接下來雨季的棘手。
「可別死人啊,瘟疫起來,在這樣的人口密度下就是噩夢。」
太攀點點頭:「確實,而且一旦引起恐慌,當地人肯定會和難民爆發衝突。沒有國際援助嗎?」
我搖頭:「以前還有,但援助就是個無底洞,錢分到難民手上就花了。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沒有為未來打算的計劃,朝不保夕,能活一天是一天。建援助房,前腳剛建完,後腳居民就能拆了賣錢。」
「阿克漢的地不適合種糧食,沒有規模價格優勢,所以乾脆種罌粟?」
「是的。謝天謝地,基桑加貧瘠到種什麼都不活,免於一難。」
下午回去,我去倉庫裡淘了一些從前捐贈的書,也不管是不是聯盟語了,準備統統打包送過去。太攀一回來就跑到頭兒的辦公室,兩個人不知道搞什麼陰謀。
鎮上的晚飯要好很多,我甚至吃到了魚和蝦,卡麗不喜歡吃海鮮,我把她那份打包帶走。
「bunny你要去哪?」
「今天嚇到了一個小朋友,去看看他。」
我拎著書,找了一個防曬面罩拉上,帶了一天面具感覺要窒息了。走進難民營地,這裡沒有電,人們只能撿樹枝升篝火。我憑藉記憶在亂糟糟的人群裡找到那位聯邦老師,他正在給孩子們做飯,幾個沒有雞蛋大小的土豆窩在灰燼裡。
上午的小瘦猴第一時間發現了我,推了推老師,男人抬頭看我,眼窩深陷,頭髮花白。
「晚上好,警衛先生。」
「晚上好。」我席地而坐,掏出殘羹剩飯,「剩飯介意嗎?」